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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xué)作品閱讀訓(xùn)練：趕考
趕考
惠 雁
兒子入初中，幾經(jīng)托人，才能夠參加一場入學(xué)考試。我在考場外慢慢走著，消磨自己內(nèi)心的疲倦和焦急。
內(nèi)心深處的記憶恍然就在這踱步中醒過來，針扎了似的。
長途客車上，一個蓬頭散發(fā)的女孩子枕在一個瘦削的中年人肩上，睡著了。那個中年人穿著一身布衣——不用問就知道是家境極其平常的農(nóng)民。
那個安然昏睡的女孩就是十五歲的我，我依靠著的父親要帶我去離家?guī)资锏某鞘袇⒓右凰袑W(xué)校的英語口試。
一路上我都在昏睡，靠在父親的肩上我睡得嘴角流出了口水。
父親帶著我住在同村一位在這個城市里做了官的人家。在他家里，我第一次吃到那樣鮮美的牛肉面，第一次蓋上了像一片輕柔的羽毛的緞子薄被。飯后我就去看書，只要一冊課本在手我就會忘了一切不自在，何況還有父親在身邊。在我少年的記憶里，凡是去城里親戚熟人家里吃飯，哪怕只是一個小時，我手里也拿著課本，課本是我去作客的一根拐杖，仿佛唯恐別人查證一個農(nóng)民的孩子待在城里的理由，課本是我在城里行走的證件。
有課本在手，又有父親陪著，我甚至記得他家陽臺上，早晨總有灰色的鴿子跳上來，咕咕地叫。記得我拿一個小板凳坐在陽臺上，仔細地望著那一片陌生而廣大的城市。
我隱隱聽見了父親和那位做官的同鄉(xiāng)在說著口試后找熟人的話。
一個多月后，坐在高一課堂里的我，突然得知了自己確實并未被錄取的消息。
三年后，我終于如愿收到了一所比較有名的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親戚鄰人都來祝賀，那時候，村里考上大學(xué)的孩子還很稀罕�？腿俗吆�，父親光腳坐在院里的大石桌上，語氣輕緩地叫我到跟前，要我給當(dāng)年進城考試時那位做官的同鄉(xiāng)寫封信，父親吸著煙，說：“你就寫……”他吐著煙，以他有限的初中文化水平字斟句酌，那從容斟酌字句時的幸福表情，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
夏天的夜晚，月光皎潔。闊大的月亮底下，父親從容舒緩的語聲中，我仿佛看見了父親那年和那個做官同鄉(xiāng)在夏夜談話的情景。
——踱步在考場外，我擔(dān)憂兒子，想念父親。
至今，我沒有聽到父親說過一句當(dāng)年供我讀書的難處，我只記得父親對躲在縣中學(xué)一棵大樹后面哭泣的我說：“憨著哩，考上了怎能不上呢？”我只記得布衣布鞋的父親帶我去遙遠的城市趕考；我只記得每次離家去學(xué)校時帶夠了學(xué)費，臨走時父親往往又叫住我，從身上掏摸出幾張揉皺的角票再遞到我手里，我驚訝地接過，歡天喜地跑了。
歲月往前走，在一個路口，一個停留處，總是會夢醒似的發(fā)現(xiàn)當(dāng)年不曾記得或竟然毫不覺察的父母的深恩。這樣的發(fā)現(xiàn)總是讓我驚心，我原是這樣的無知。
前行的路上，撫養(yǎng)兒子成長的路上，處處深藏著父親母親的深恩。父親母親當(dāng)年將這樣的恩情深深埋藏，讓他們無知的女兒一次次碰觸這人間的珍貴，收獲這驚悚無言的感動。
在考場中的兒子，何時能懂得我此時的心情呢，怕也要在二十多年后的一個時刻吧。
（選自《散文》2006年第8期）
【目標訓(xùn)練題】
1．結(jié)合文章，解釋下列兩個比喻句。
（1）“內(nèi)心深處的記憶恍然就在這踱步中醒過來，針扎了似的�！闭垎柺鞘裁醋尅坝洃洝薄靶堰^來”，又為什么“針扎了似的”？
（2）“課本是我在城里行走的證件。”這個“證件”能證明什么？
2．“一路上我都在昏睡，靠在父親的肩上我睡得嘴角流出了口水。”文章為什么要寫上這樣一個細節(jié)，你認為意義或作用有哪些？請分條概括。
【一般訓(xùn)練題】
3．如果將文章的倒數(shù)第二、三兩段刪去，你認為如何？請簡要述說理由。
4．文章的主要篇幅都是對父親的懷念，為什么不以“懷念父親”為題，而要以“趕考”為題呢？請結(jié)合文章，談?wù)勀愕目捶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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