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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人的高考:同樣的高考不一樣的故事
趙麟溢畫“乖,去你舅舅房間叫他出來吃飯!蓖馄胚B抱帶拉的把我往堂屋左側(cè)的新平房里推。
“我不去,舅舅會罵人的!蔽?guī)е耷,小手死命地拉著門框。
那是1993年,當時我差不多7歲,而那一幕成了我對高考的最初印象讓平日里樂觀、隨和的人變得沉默或一觸即發(fā)。
自從高考落榜的消息傳來,舅舅已經(jīng)一連一個星期沒出門了,而外公外婆除了失望,更多的是擔心偶爾的一句話觸痛了舅舅。
在我的心目中,舅舅是不可能落榜的,他上的是縣里最好的高中,成績也一直名列前茅。而且,舅舅的刻苦是鄰里有目共睹的,村里人都說舅舅肯定會是九塘村的第一個大學生。那時候,外婆的村里還沒有一個大學生,對于農(nóng)村人來說,考上大學就意味著鯉魚躍龍門。后來長大了才明白,落榜對于舅舅的打擊有多大,他肩上負載的是全村人的榮光。
復讀對于那時的高三學生來說應該是常見的事,很多人都是一而再的復讀,像近幾年許多考美院和藝術(shù)學院的學子一樣,直到考上理想的學校。那個暑假,很多前來安慰舅舅的老師都鼓勵他復讀,說復讀一年還是很有希望考上的。于是,舅舅走上了復讀之路。
慶幸的是,經(jīng)過一年的復讀,再次參加高考的舅舅終于如愿以償?shù)乜忌狭酥攸c大學,F(xiàn)在的我仍然清楚地記得,那年暑假外公宴請了全村的大大小小,老屋前的土院擺滿了宴席用的圓桌,大紅的喜字在每張桌子的正中央貼著,神龕上也點上了兩支大紅的蠟燭。一大早,外公就領(lǐng)著舅舅上祖墳祭拜并報喜去了,不到中午鄰里鄉(xiāng)親全來賀喜了。那時的舅舅雖然戴著厚厚的四方眼鏡,那神采卻是如此光華耀人,把整個堂屋都照亮了。媽媽在外婆房間里整理大家送來的賀禮,我進去的時候看見床上放著一個紅彤彤的'大信封,媽媽說那是錄取通知書,滿臉的笑容如此醉人。
原來高考也可以讓人精神百倍,容光煥發(fā)。當時的我便下定決心將來也要考個好大學,讓媽媽為我自豪。
2005年,我上高三,也迎來了人生唯一一次高考。
那時我家住在鎮(zhèn)上,離學校比較遠。一上高三,為了抓緊每分每秒復習,我和幾個同學便在學校旁邊租了房住。每天早上五點多就起來,趕去學校上六點半的早自習,然后開始一天的學習。我記得,從高三下學期開始,除了一些時政熱點,幾乎已經(jīng)沒有新的課程內(nèi)容了,全部都是中學6年來知識點的回顧、?嫉鹊龋绱朔磸。每個畢業(yè)班的墻壁上都貼滿了勵志語錄,黑板的左邊則是“距離高考還有N天”的提示語。從教室前面看,課桌上堆得小山似的復習資料將我們一個個“埋”在其中。偶爾,會有寄宿生家長來訪,帶來一大堆營養(yǎng)品或是水果,教室里就會掀起短暫的打鬧聲。
考前的動員大會是在中山堂的大樟樹下舉行的,場地如此特別,讓我畢業(yè)多年以后,當時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中山堂是抗戰(zhàn)時期為紀念孫中山先生而修建的一個紀念館,那前面有好幾棵上百年的大樟樹。那天中午,全校畢業(yè)班的師生都自帶椅子聚在大樟樹下,大概八百多人。校長那天講了什么我已經(jīng)記不得了,最后的宣誓內(nèi)容也已經(jīng)十分模糊,但是透過樟樹散落到大家身上的斑駁光影,以及同學們一而再熱烈地掌聲卻成了我永遠的記憶。每次重回母校,一到那些樹下,恍惚間我仍能聽見雷動的掌聲。
考試頭天晚上,媽媽從家里趕來陪我。雖然她再三安慰我不要太在意,平常心。但是那天晚上我還是沒有睡好,沒頭沒尾的想了很多事情,考上或考不上,最終也沒得出一個結(jié)論。半夜,我盯著媽媽熟睡的臉瞅了好久,心里懷疑她是不是也沒睡著呢?但天很快就亮了,心里感慨高三的每一夜天都亮得特別早。
我是在自己學校參加的高考,熟悉的環(huán)境,陌生的氛圍。父母們在校門口就被攔截下來了,和媽媽道別以后,我走了幾步,回頭望見那么多家長站在鐵門外,突然覺得高考有點像某種儀式般神圣。目光收回來的剎那,宣傳墻上那句“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讓我頓時激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