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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罐的故事

時間:2024-09-07 19:47:40 好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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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罐的故事

  棗城古玩市場著實有幾個成名的玩家,冠于是其中之一。

陶罐的故事

  冠于的父親冠清品是本地有名的文物收藏鑒定專家,外號“冠一眼”——不論什么物件,只看一眼就能辨出真?zhèn)钨F賤。冠于經(jīng)多年濡染,自然也練就一雙“毒”眼。

  這天冠于在古玩市場溜逛,這攤瞅瞅,那攤看看。攤主有的諂笑,有的故作冷漠。冠于則一臉平靜,不顯什么聲色。

  他停在一個陶罐前。

  倒不是陶罐特別,陶罐很平常,雖然造型豐滿,做工精致,品相也很好,但這種民國時期普通人家做盛具的陶罐,往多里說也就值五十塊錢。

  吸引他的是賣罐子的人。

  這應(yīng)是一個農(nóng)村人。他穿著一件褪色的黃大氅,頭發(fā)蓬亂,面容老相,雙手籠在袖子里,低頭圪蹴在陶罐后面。罐下壓一張攤費(fèi)票,看來這是他唯一的貨品。

  “這罐怎賣?”冠于隨口問一句。

  “八百!睌傊魈а劭匆幌。

  “多少?”冠于以為聽錯了。

  “八百。”還是那個生硬的口音。

  冠于“哈”地笑了一聲:“你還沒睡醒吧?”

  賣罐的說:“俺一宿沒睡!

  冠于又笑一聲,走開。

  擬想中的回喊沒有發(fā)生,甚至沒吱一聲。回頭看,寒風(fēng)中,那人還是剛才的姿勢。

  冠于就有些惻隱,回身說:“收來的吧?讓人唬了,它根本不值你要的那價!

  “這是俺奶奶撇下來的,俺娘用它盛雞蛋盛鹽,前天拆屋才從缸旮旯里翻出來,三老爺說是什么古董,興許能值千把塊呢!

  編故事,老招數(shù)。冠于心中暗笑,假人還能唬住老家雀。便說:“你這個三老爺唬你玩的吧!

  那人猛地站起:“你才唬人!三老爺一輩子不說瞎話,是老私塾,什么事不懂?你不要,別搗蛋!”

  說完,又蹲到地上。

  冠于臉就有些紫,他轉(zhuǎn)臉就走。

  走了十幾步,又踅回來。

  他捧起那個陶罐,假裝反復(fù)地看,假裝敲敲聽聽,假裝講價,說:“三百,賣吧?”

  賣罐人說:“你這人忒不實誠!

  “五百!

  賣罐人拿眼白他。

  “六百。不賣,過這村可沒這店!

  賣罐人把頭轉(zhuǎn)過來,沉吟著:“六百……剛夠買那個電視。行,給你!”

  冠于哼了一聲,就開始假裝掏錢,掏上下、里外、臀部的兜,又拍又捏地表演一番,說:“毀了毀了!換衣服了忘裝錢!彼麑u罐人說,“你等著,我這就回家拿錢!

  冠于假裝慌忙地走了,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那賣罐人把罐子搬到腳邊,裹緊大衣坐了下來。他笑著打一個響指。

  此后一連兩個集日,蔽在暗處的冠于都看到那人坐在原先的地方,摟著那個陶罐東西張望。支使人去探問,回報說那罐叫人買了,現(xiàn)在給多少錢都掰不過來。冠于就笑罵一句:“缺。”

  半月后集日的早上,冠清品現(xiàn)身市場,他的到來轟動了市場里玩收藏的所有人。

  冠清品徑直走到那個賣罐人跟前,問:“這位老哥,你這罐是不是給人留的?”

  “老哥”慌忙站起,說:“是是。”

  “那人二十八九,長頭發(fā),額蓋上有塊小紅痣?”

  “對對對,老師您……”

  “那是我家小子。那天回家拿錢,有急事把這兒忽略了,接著又去外地,昨晚才打電話給我說這事!惫谇迤愤f過一疊紅票,“這是六百,你點點!

  賣罐人接過,笨拙地點著,說:“正好,拿著了啊!庇诌B忙捧起那個陶罐,用袖子擦罐身上其實并不存在的浮灰,兩手捧著遞過來。

  冠清品雙手接過,說:“讓你久等啦,對不起!

  賣罐人說:“不對不起,不對不起。”

  冠清品捧著那個陶罐走向街口,正巧和聞訊趕來的冠于迎臉碰上。他看見爸手里捧著的罐子,問:“爸您專門為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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