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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是誤會了他!
第一次過招
直到昨日和一個朋友的偶然談話,才終于揭開我對凱多年的心結(jié)。
大學四年,我總無法喜歡凱,雖然他成績極好,尊師敬友,勤勤懇懇,英俊可愛。老師們都會有意無意地去欣賞如此好學生的,就像欣賞一幅美好的畫卷。但對于凱,看到他,我總是想起畫中的敗筆,文中的污點,甚至有一種憤憤的感覺。
和凱的第一次過招,是新生填寫學生卡的時候,在“家庭主要成員”這一欄,我們設(shè)計的卡片可以填寫五位家長。很多學生一般都簡單地填寫父母信息或者兄弟姐妹的信息。
凱大聲地問我:“老師,填不下,怎么只能填寫五個人?”他生氣地看著我,像一只準備挑戰(zhàn)的小公雞!新生一般說話都是輕聲細語,小心謹慎的樣子,像小綿羊一樣溫和可愛。而凱的大嗓門和不友好的表情讓我很是吃驚。
“你就填寫五位主要的人員就行,不夠的話,在背后接著寫!蔽叶Y貌地答復(fù)他,仔細打量這只看似倔強的“小公雞”。
“爸爸媽媽和我的五個姐姐都是主要的!”凱嘟囔著。五個姐姐,有學生唏噓了,發(fā)出震驚的聲音。畢竟這個年代的學生,一般都是獨生子女,家里如果有三個孩子,都算少見的。
“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我說的是真話!”凱騰地站起來,咆哮般地解釋。沒有人再說話了,教室里一片安靜。我也同樣地愣住了,這學生真是嬌生慣養(yǎng)的,太自我了!
我要求凱坐下,讓同學認真填寫個人學生卡片。沒有批評凱不禮貌,這樣的場合,也許會傷他的自尊吧。原諒他吧,被寵壞了的孩子,還是私下做他的工作吧。
被拒絕
不久,關(guān)于凱的各種傳說飄進了我耳朵:他是縣高考的第一名,填報志愿失誤調(diào)劑到我校,他每天聽BBC電臺,說一口流利的英語,他象棋下的超級棒……
凱很少和我說話,即便見到我,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好像我是路邊的過客。哎!人與人之間的感覺很是奇妙,即便是師生關(guān)系,總有些人,第一眼看到他,你就不太喜歡他!而他對我或許也是那種感覺吧!
我只能通過凱的同學來了解他,凱的舍友說,他挺好的,天天和大家一起學習活動,就是不太愛搭理人的樣子,在宿舍非常安靜,卻總是主動地打掃衛(wèi)生,幫舍友提水。
凱學習特努力,期中考試的時候,他數(shù)學、英語、大學物理均是滿分。因他的成績特優(yōu)秀,同學們都覺得班上有可能要出現(xiàn)學霸了。但這是個很冷的學霸!
期末考試前一個月,我例行安排學業(yè)優(yōu)秀的學生為同學們講題。我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凱,他最合適了!
凱接到我電話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太忙了,沒有時間!彼踔炼紱]有禮貌地叫我一聲老師就簡潔、直接地拒絕了我!
這樣的學生,只知道顧自己學習,不愿幫助別人,有點自私吧!
一旦給某個學生定性,就有各種各樣的錯覺產(chǎn)生了。尤其對自私的人,我的心底里充滿著怪怪的感覺。算啦,不講就不講,學習好的同學多的是!
休學又復(fù)學
我很快忘記了凱的拒絕,直到凱神情凝重地找到我:“呂老師,我想休學一年!眲P看起來依然嚴肅,嘴巴繃得緊緊的,不知道他腦子里裝著什么秘密。
“為什么呢?一學期還沒有結(jié)束呢?期末考試馬上就要開始了!蔽腋械胶芤苫螅矣斜匾私鈩P休學的原因。
“您還是別問太多了吧,老師,我是好學生,我不給您添麻煩!眲P幾乎是在哀求我,他一定是有難言之隱吧,我的心砰砰直跳,最怕學生的意外事件!
“好的。你自己寫個理由,到四樓辦手續(xù)吧。明年我會提前通知你,你有問題跟我聯(lián)系。”我痛快地同意了凱的請求,交代完畢,凱匆匆離開了。
迅速地撥通凱家里的電話,是凱的媽媽,當我想了解凱休學的原因時,電話里沉默很久才說:“老師,讓他回來休學一段時間吧,家里確實有點事!笨磥硪欢ㄊ潜瘋氖虑,從凱母親有氣無力的談話中,隱隱能感覺到。打完電話,我有點自責,是不是錯怪自己的學生了?家里到底出現(xiàn)什么事情,他變得如此冷淡呢? 凱“消失”了,神秘得像謎一樣,沒有人知道具體原因。校園里的學生來來往往,那些離開的,很快沒有了消息,我也只是在偶爾,還會想起那個有點自我的不禮貌的甚至自私的凱。
又是一年新生報到時,凱歸來了,重新讀大一,他明顯消瘦了些,更加冷淡了。凱是優(yōu)秀的,那樣清淡的樣子,那樣努力的背影,那樣自我的言語。即便面臨一群新的同學,他仍散發(fā)著和稚嫩的大一新生不一樣的氣息。
我找凱談話,給他介紹新的班主任及班長,我婉轉(zhuǎn)地叮囑,有事情請跟我聯(lián)系。凱低頭聽著,一言不發(fā),一副專心思考問題的模樣,和他當年大聲問我話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您放心吧,我回來了就會好好學習的。”最后,凱打斷了我的話,他想離開。好吧。慢慢再做工作吧!
古怪的戀愛
大三的第二個學期,有個外院女生喜歡上了凱,熱烈地發(fā)起進攻,像打仗一樣地志在必得!女孩在宿舍里為正在備戰(zhàn)考研的凱做飯,整個考研教室里充滿著熱烈的愛情氣息。學生像我描述:凱頭都不抬,繼續(xù)學習。女孩在旁邊傻等,無所謂的樣子。凱的愛情壁壘像巖石一樣堅硬,他看書、聽英語,和旁邊的同學討論試題,對于身旁的女生和飄香的雞蛋湯置若罔聞。
一個星期過去了,女孩每天如此,每天晚上9點左右,考研教室里不僅飄著濃濃的蛋香,更飄來許許多多版本不一的故事,羨慕的,嘲笑的,更有許多看熱鬧的。很多學生都在談?wù),都在期盼著凱喝下女孩送來的湯?墒莿P還是原來的樣子!
聽故事的我,想笑,干嘛愛上這樣的男生呢?也很生氣,凱就明確拒絕人家,別讓人家女孩這樣出丑。〖幢愦髮W里的愛情有時短暫,但總歸要有尊嚴。
忍不住給凱打電話,我夸獎凱學習努力,鼓勵他堅持到底,最后我加上一句,別總是傷別人的尊嚴啊。電話里的凱簡單地嗯著。談話不久,凱喝下了女孩送的雞蛋湯了,女孩們歡呼一片,為勝利而“慶賀”。執(zhí)著女孩的勝利讓人感嘆,誰也不知道,她和凱之間發(fā)生了什么。最后,凱和女孩好像成了一對兒,女孩也開始認真學習。
凱如愿考上了名牌大學的研究生,女孩也考上了研究生。很多老師和同學都為這對小情侶感到高興。然而,時隔不久,就聽說了凱和女孩分手的消息,別人問及,凱只說是自己的錯,其他一概不說。
我有點厭惡凱這樣的男生,人是要有良知,如果你不愿意,就不要玩弄別人的感情!一方面享受著女孩辛辛苦苦做好的美味,享受著女孩濃濃的愛意,一轉(zhuǎn)身卻又絕情而去。這樣的男生將來也許還會辜負其他女孩。我惋惜、感嘆,卻也為執(zhí)著女孩感到慶幸。
畢業(yè)了,我想徹底忘記凱這樣的學生,我覺得他有點忘恩負義。自私的人應(yīng)該是一個樣子的,包括對待情感,處處為自己的各種表現(xiàn)。我堅信自己判斷。
真相大白
幾年過去了,出差中偶然碰到一位其他學校的老師,世間的事就是這么巧,這老師竟和凱是親戚,他驕傲地告訴我:“凱真是有出息啊,家里遇到那么多事情,他竟然挺過來了,還考上了研究生。
我這才得知,凱考上大學不久,父親因和別人發(fā)生經(jīng)濟矛盾自殺去世,緊接著一個姐姐又因車禍去世,凱不得已退學回老家,天天陪母親、打官司。多么堅強的孩子!我追問:“那你知道凱有女朋友嗎?你知道為什么分手的嗎?”“你是說那個天天給他送雞蛋湯的女孩嗎?凱真是個好孩子,他并不喜歡那姑娘,跟姑娘解釋了很多次,姑娘還是對他一往情深,甚至有點歇斯底里,有一天那姑娘跑去告訴他,如果再不喝湯,她就從自習室跳下去,如果再不接受她,她就要退學。凱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答應(yīng)和姑娘試著處處,但他要求在一起的前提必須是姑娘好好學習,認真對待自己的前途、學業(yè)。后來,據(jù)說在兩個人都考上研后,凱找姑娘好好談了一次,和平分手了!
原來如此,好像做了一場夢!如果知道故事背后的故事,所有的想象顯得蒼白而又乏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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