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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拿什么來愛你散文
都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可女兒卻是我的寶貝。
女兒，我叫她二寶，健康陽光、活潑開朗，處事待人像個小大人，是全校主動學習的典范。
今早給女兒煮的牛肉面微辣，她撅起小嘴巴“呼哧呼哧”地吹冷，“吱溜”一陣吃個精光后，我們娘兒倆開始新一天的行程，她上學、我上班。此刻，天邊厚厚的白云被紅霞染成暗紅；涼爽的晨風，被鳥鳴稀釋成絲絲縷縷。女兒穿著鵝黃色的T裇，粉藍色的牛仔七分褲，烏黑的馬尾像貼著活潑的標簽，走一步甩一下，不停地做鐘擺運動。她漂亮的背影，被晨光映照成一只花蝴蝶。
八點一刻，接到羅老師的電話后，我的心臟就開始亂跳，連呼吸都覺得憋悶。為調(diào)節(jié)自己的情緒，我一次次做深呼吸。平時為人看病，處理緊急情況、突發(fā)狀況，我冷靜得出奇，可此時此刻，心情怎么就大不相同了呢？
羅老師是女兒的班主任，女兒是她管理班級的得力助手，她在電話中急切地告訴我，早自習時，女兒站在講臺上領讀，讀了十幾分鐘后，就突然暈倒在教室。
那時我正忙，被病人團團圍住�？梢蚺畠旱臅灥�，不得不向他們解釋情況特殊，請他們諒解并另找醫(yī)生。我簡單地向同事交待幾句后，騎著電動車趕往學校。低矮的天空，沉悶得像要下雨。路上的行人和車輛，雜亂無章地亂竄。風似乎從北方而來，吹得我頭皮和手心都是冰涼。電動車指針顯示40碼，可總覺得比平時慢了許多，我一次次加速度，恨不得飛到學校見到我的寶貝女兒。腦海中，一個個揪心的畫面變換著，我不停地說服自己、安慰自己。
來不及脫下醫(yī)生工作服的我，剛到學校傳達室就遭到門衛(wèi)盤問。那一刻，我憎恨自己的表達能力，怎么不能說句話，讓門衛(wèi)一聽就明白？我渴望早點進學校，早點見到女兒。
一番解釋后，我終于進入校園內(nèi)。六年級教室在教學樓四樓的東頭，我盯著女兒就讀的那間教室往前走。在傳達室通往內(nèi)操場的兩級階梯上，我一腳踏空，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過了內(nèi)操場，便往樓梯上走。此時，雙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鉛，膝關節(jié)發(fā)軟，走在樓梯上，雙膝有些晃動，不得不雙手扶著欄桿。我心里只有一個信念：女兒在那里等我。由不得我停下再喘口氣，卯足勁走到了四樓。教室里，老師全神貫注在講課，學生正聚精會神聽講，全然不知我的到來。遠遠地望去，女兒的座位空著，我的心在一瞬間被掏空了。
“我的女兒，你怎么了？你去哪兒了？”
我喘著氣在心里默念，腿已邁不開。老師抬頭忽然發(fā)現(xiàn)我，挪開話筒走出教室，正準備說什么，卻見教導主任在我身后拍拍，示意我走向四樓的西頭。
辦公室里，我見到了女兒。她平躺在長椅子上，一位年輕的女老師正握著她的右手。我的寶貝不滿12歲，身高1米63，看上去像個小大人，。她閉著眼睛，蒼白的臉上稚氣未脫，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黃色的T裇被汗水浸透，粉藍的牛仔褲顏色加深。我的心似被刀剜，痛得眼淚涌出，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女兒，我該拿什么來愛你？我的寶貝！你千萬別嚇媽媽！”
“寶貝，早上你還好好，媽媽煮牛肉面，你幾分鐘就吃完一大碗，笑著說，還是媽媽的味道真好。上學時，你走在媽媽前面，一蹦一跳的，充滿活力。你拾起車前的一片片落葉，然后送到垃圾車里，那畫面就像春天的新枝拂去殘葉�！�
“寶貝，你曾獲得蒸湘區(qū)跳繩比賽第四名，身體該多么強��！記得班級預選十人，你剛好以第十名的成績?nèi)脒x。接下來訓練的日子，只要空閑，你就會一遍又一遍練習。老師要求放學在校練一小時，而你每天不僅下午練習，清晨起床也練一小時。四樓的爺爺知道你在練習跳繩，解嘲說他家住在高速公路下面，每天清早就有車輛通行。一個月后淘汰五個人中沒有你，二個月后，再淘汰兩人，你又勝出。就這樣你堅持不懈，從落后到趕上再到反超，最后以年級第一的成績，代表學校參加區(qū)級比賽，獲得第四名。女兒，你強健的身體不會弱不禁風！你怎么能病了呢？”
我淚奔地看著女兒，抽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沒事，孩子說不定在講臺上緊張才暈的�！蹦贻p的女老師安慰我。
“我知道她不會緊張的，六年來，每次語文早自習都是她領讀，司空見慣怎么會緊張？”我心里想著。
“說不定是學習有壓力，壓力大也會暈倒�！苯虒е魅畏治觥�
“女兒是放養(yǎng)的，不管是低年級還是畢業(yè)班，她都是輕松愉快地主動學習，從無壓力�！蔽倚睦锬鼗卮稹�
“你不用太著急，孩子臉色漸漸好點了。”年輕女老師遞來紙巾。
我擦干自己的眼淚，又去擦女兒額頭上的汗珠。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用空洞的眼神看著我。我把她擁在懷里，女兒嚶嚶地哭了。
“二寶，有媽媽在，你別怕！”我摟緊女兒，撫摸她的臉，“你好點了嗎？”
“媽媽別哭，我沒事的，現(xiàn)在沒什么不舒服，只是沒有力氣�！迸畠喝套〕槠檬植寥ノ夷樕系臏I水，微笑著用軟綿綿的聲音說，“媽媽是最勇敢最堅強的，可是今天表現(xiàn)不乖，你哭了！”
“二寶，你是媽媽的心頭肉，一旦你有任何的閃失，都牽痛媽媽的心�！蔽椅罩畠旱氖�，“等你好點了，我們一會兒就去大醫(yī)院作檢查�！�
隨后，我電話通知寶爸，擁著女兒走出學校，坐在電動車后她抱著我的腰。我空出一只手摁住她的手，示意她緊緊抱著，讓我感受到她的力量。寶爸早已來到單位等候，也有許多病人正等我。不得已，把女兒交給寶爸，交代注意事項后，由寶爸全權負責帶她去檢查，我又坐到辦公桌前，為病人測體溫、量血壓。
寶爸帶著女兒急匆匆地走了，車后留下一縷淡淡的青煙。地面上幾片樹葉隨風飄零，就像我紛亂的心思，雖然人留在單位，心卻跟隨女兒而去。作為一個醫(yī)生，深知生病時的痛苦和脆弱，卻不能在女兒生病時給予照顧和陪伴，想到這兒，心酸一點點將我淹沒。
一陣咳嗽的聲音突然把我驚醒，我收回思緒。今天，對于女兒來說，我是患者的親人，可現(xiàn)在面對患者時，我是醫(yī)生，是患者最想把疾病痛苦要托付交給的人。我控制自己的情緒，收起體溫表，認真地檢查咽喉部、聽診心臟、氣管、支氣管和肺部……
接近中午時分，終于閑下來，我焦急地等待女兒的檢查結果出來，卻又不敢電話詢問，唯恐電話干擾檢查儀器，又唯恐擾亂醫(yī)生的分析。我胡思亂想，分析女兒的病情，最好的結果就是青春期腦供血不足性昏厥；最壞的結果就是顱腦疾病或血液系統(tǒng)疾病。
萬一是血液系統(tǒng)疾病，我該怎么辦？女兒與我們的血型不合，到哪兒才能找到相符合的血型？想到這里，我的心涼了半截，簡直沒有繼續(xù)想下去的勇氣。
回憶女兒的成長過程，在我心里滿是幸福，大寶長到十一歲時，我家有了二寶。二寶是上天的孩子，是我的天使。雖然她沒有帶給我十月懷胎的艱辛和分娩的陣痛，但卻帶給我無數(shù)的驚喜和感動。她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她的第一聲啼哭，是我聽到的最生動的聲音，她叫第一聲媽媽時的笑容，燦爛了整個夏天。我撫摸著她的小手，看著她在睡夢中露出甜美的笑容，那是“夢夢”教出生才三天的她學會笑；半歲多的女兒，像可愛的爬行小動物，會爬到臥室來打擾我看書；她穿著白色的小公主裙，爬到廚房看我下廚，燒菜時偶爾有油濺出，為防止她爬到廚房被油燙傷，我在廚房門邊放一盆泥鰍。一條條活潑好動的泥鰍上下亂竄，女兒立刻被吸引，就地坐下觀看。
母親帶她去老家住了半年，兩歲回來上幼兒園時變成了“啞巴”，我知道她會說話，抱著她的臉蛋一邊親，一邊故意逗她叫“小啞巴”。女兒咯咯笑著，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捧著我的臉，認真地告訴我，她只會說長樂話，不會說衡陽市的話。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女兒一直都老師的小助手，維持紀律、組織班級活動、管理班級。上星期家長會上，她讀了《致母親的一封信》，講臺上的她和座位上的我，同樣被感動得熱淚盈眶。她是我貼心的小棉襖、是我溫暖的小太陽，是上天賜給我最美的寶貝。
一陣手機鈴聲，打亂我回憶的美好片段，是寶爸的來電。
“寶貝，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有任何問題。”我心里緊張，接通電話前的一刻都默默祈禱著。
寶爸報來平安：“所有檢查結果都正常。”
女兒正如我所料，是青春期生長過快引起的暈厥。此刻，我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來。
下班回家，接到檢查歸來的女兒。我仔細端詳，像審視一塊珍寶，看得女兒都不好意思。我把她緊緊擁在懷里，生怕愛得不夠，不足以抵擋塵世風雨的無常；又怕愛得太多，沒有她自由的空間，讓她感到窒息；更怕，一不小心再出故障。
看著懷里的“小大人”，我心里問道：“該拿什么來愛你，我的寶貝？”
女兒滿臉幸福，閉著眼睛，佯裝不看我。
我在心里默默對她說：二寶，你平安健康地成長是媽媽最大的心愿。媽媽不求你出類拔萃，只要你從容自主就好；不求你大富大貴，只要你幸福快樂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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