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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死亡對話散文

時間:2023-04-30 23:47:22 散文隨筆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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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死亡對話散文

  我曾去過了一趟荒漠,原是死寂一片的流沙,只有風(fēng)吹過時,才有細(xì)細(xì)碎碎的回響。這本是生命的禁區(qū),偏偏,我卻走進(jìn)了這片充滿著死亡的地方。

與死亡對話散文

  那日里的太陽格外的紅潤,在沙漠邊緣是很難見到這種溫和的日光的。我心想這該是一個溫柔的回饋,偶爾遇見的幾只骷髏也變得不那么殘忍,反而是一股野性的藝術(shù)氣息。只是空氣依舊干燥的像被蒸發(fā)過一樣,喉嚨很干。

  不遠(yuǎn)是一隊纖繩相連的駱駝,沙漠里駱駝很常見,瘦弱的駱駝也很常見。最前面有一個當(dāng)?shù)氐膶?dǎo)游,是個很黑的大叔。他用當(dāng)?shù)貍鹘y(tǒng)的白袍將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頭巾很巧妙地包圍著頭和臉部,只露出了一雙滄桑的眼睛。有這樣的向?qū)г,旅人才不至于在沙漠里迷路?/p>

  我聽過這里的愛情故事,一個男孩為了女孩的夢想將家駐扎在沙漠邊緣,將羊頭骨送給她作新婚禮物。她的世界在這片沙漠里開出了妖冶的花,地球那邊為他們譜寫了唯美的神話。如今,我站在高處的沙丘上遠(yuǎn)眺,灰茫茫一片什么也沒有了,我是不甘心時間就這樣將一切都掩埋在了黃沙里面。她曾說,一切皆是因緣際會,不必為此懊惱。然而,我總也不是圣人,即便身處如此境地,我依舊釋懷不了所謂的世俗煩惱。

  遠(yuǎn)處的天邊出現(xiàn)了隱隱的云層和閃電,正在以張牙舞爪的姿態(tài)向這邊逼近。這種暴風(fēng)雨在這邊是常見的狀態(tài),駝隊依舊在慢悠悠的鈴聲中穩(wěn)步前進(jìn)。我的心中此時充滿了恐懼,因為后方一望無垠的天際中黑云滾滾,電閃雷鳴。仿佛天軍萬馬正朝著這邊廝殺過來,這時的我瞬間變得小如螻蟻,要任這自然給撕裂了。

  漸漸的,起風(fēng)了,最初是一陣一陣,后來便鋪天蓋地地卷起了地上的流沙,瞬時便演變成了強(qiáng)大的風(fēng)暴,天地渾濁,不見任何蹤跡,飛沙走石在沒有目標(biāo)的亂流里跌跌撞撞,正如我也從來不知為何來到這里一樣。天地總是共生的,萬靈也總是有那么一刻是相通的。這時我想我大概要死在這場狂風(fēng)暴雨中了。

  風(fēng)在憤怒著,它使勁切割著黃沙漫天地亂撞。雨在凌亂中變成了利刃,將我已經(jīng)風(fēng)霜滿面的臉龐劃出了幾道血口,感覺不到疼痛。那時,我竟不管不顧地嘲笑起了自己,我是如此怕疼的一個人,此刻卻看不見是哪里的風(fēng)花雪月不小心就刺透了皮膚,直達(dá)心臟的疼痛。這種不妙的感覺完全掩蓋掉了臉上已經(jīng)凝固掉的黑黑的血。雷電在肆意地?fù)舸蛑煦绲拇蟮,一切的溫和都不存在了,此時的沙漠變成了煉獄。

  然而駝隊卻在悠然前進(jìn),步伐矯健,有條不紊。這種情況下我看不見前面的導(dǎo)游,不知道他心中的感想如何,不知道他的駝隊該向何方。因為我實在看不見任何的光或者營地或者其他什么東西。

  我在渾身濕透后冷冷地發(fā)抖,瓢潑大雨不停地潑向沙漠,原來沙漠也是會下雨的,這趟旅途真的不順。我那時祈求消滅記憶,祈求一場旅行可以將那燈下灰塵清掃干凈,杯中之雪也將融化為清冽的水。想來總還是幼稚的。

  夜晚在漸漸降臨,漆黑一片的沙漠變得又空洞又廣袤。此時的我已經(jīng)快沒有了知覺,風(fēng)和雨卻沒有停歇的意思,自然要將這里攪個天翻地覆。前面的游客沉不住氣了,罵罵咧咧地控訴,漸漸的哭泣聲掩蓋了罵罵咧咧,嗚嗚咽咽的氣若游絲,最后變成了死寂一般的絕望,然而這個駝隊像是在走向死亡一般的肅穆,那么悠然,那么平靜。

  駱駝是可以預(yù)知生死的生靈吧?不然如何在這種境況下走得那般淡然?我腳下的駱駝,在暴雨流沙中變得濕滑和冰冷,雨水在不斷地沖著細(xì)沙從脊背、胳膊、鼻頭上滑下來,最終流入了駝背上一片一片的氈毛。然而它們依舊沒有亂了隊形,任憑腳下正兵荒馬亂。那時我有些許的心安,緊緊抓著眼前的鞍子不敢松手。眾人在后面的時間里變得異常安靜,不時的閃電劃破了整個天際,仿佛天地間的插座漏了電一樣恐怖,我只能看見被風(fēng)吹在空中悠揚的披風(fēng)。

  有人說過,這個世間,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卻總有那么多人為了所謂的小事而走向死亡,那時他們的故事正取得人人艷羨的目光,她又何嘗想到過死亡。死是身體的毀滅和精神的消除,偶然的我也想人的腦袋生地太過堅硬和浩大,該記住的和不該記住的總是雕刻一樣復(fù)制在腦子里面,使得原本就薄凉的人生變得更加沉重不堪,最后,詩人會臥軌,才女會吃藥。難道是為了擺脫這份不堪重負(fù)么?

  風(fēng)正漸漸萎縮下來,眼前清亮了不少,從始至終那個黑黑的導(dǎo)游一句話也沒有說,拉著纖繩獨自走到最前方。他像個視死如歸的旅人,充滿了為自然獻(xiàn)出自己的勇氣,也像個沖鋒陷陣的將軍,死也要將自己的兵帶去安全的營地。也許死亡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卻也總是一個人的事情。萬水千山走過后,自己也不過是一只無處安放的青鳥了。

  已經(jīng)能看見沙漠上空的星辰了,原是那般廣袤望不盡的深邃。它們熒熒爍爍,點點密密,鋪陳在天上,貫穿了浩瀚的銀河。那時戈薇死后的靈魂也許在此刻望著我,這個還在紅塵中的俗人,卻沒有了俗人該有的貪婪和嫉妒,還有不知足的火熱的心臟,冷冷地,比堅冰還涼的人生,能被溫暖的靈魂所救贖嗎?

  還要去往哪里呢?我的臉上盡是沙和水描繪過的痕跡,下巴上一滴、一滴地渾濁。屬于沙漠的流沙,即便短暫的分離終將也要回歸。而這個過客卻像丟了自己的根一樣隨著駱駝漂泊,一生萬萬個日子,該有多少次這樣的躊躇,才能讓我有底氣問一句自己:你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東西嗎?倘若沒有這個勇氣,那便只能走向死亡。

  這暴風(fēng)雨過后的安寧,突然赤裸裸地將我橫亙在自己的靈魂前,我惶恐、不安、心悸、顫抖、望著白袍向?qū)В拗恢。面對自己的靈魂,才知道僅有的人生是那么不堪,只有這樣才會產(chǎn)生向死之心吧?倘若每日的清晨能看見陽光透過窗前的花在墻上留下花香的影子,那日子總是溫暖的吧?

  “要愛自己,哪怕山河不喜歡自己,哪怕日月拋棄了自己,哪怕星辰躲著不愿意看到自己,那也要愛自己。只要你愛你自己,死亡便會懼怕你自己。”

  那時,仿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天地溫柔、歲月恬靜;悠揚的駝鈴終于悅耳地送入了濕冷的懷里,前面,營地像是熟睡中的嬰兒房,在等待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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