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遺址散文

　　【記憶之河  夢之伊始】

　　離鄉(xiāng)多年，那人，那山，那村莊，在兜轉(zhuǎn)的光陰中漸漸隱退，唯有那一條穿村而過的河流，在記憶中清晰地蟄伏，似玉帶，纏繞無邊的夢境，似甘露，潤澤縷縷鄉(xiāng)愁。

　　家鄉(xiāng)座落在湘中地區(qū)一個小山村，童年與之相依相伴一起成長，一派簡單天真。那時，真是不諳世事的純真，面對低矮的房屋、坑坑洼洼滿是泥濘的道路和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鄉(xiāng)民，從不曾聯(lián)想到貧瘠與閉塞，而深感一種無法抽離近乎依賴的親切。

　　如今懷想，唯記憶中那條生生不息日夜流淌的河流，衍生著鄉(xiāng)民們祖祖輩輩的希望。河水澆灌著一季又一季的莊稼，養(yǎng)育了一輩又一輩的人，也潤澤著鄉(xiāng)民干涸的心靈。

　　河道很寬，簡樸的土坯房齊齊整整地依河而建，給我們創(chuàng)造了與河對岸的風(fēng)景倆倆相望的絕佳視角：勞作的人們、戲鬧的小伙伴、埋頭苦干的老黃牛、飛竄的雞鴨、酣睡的小黃狗、蕩漾的稻田、搖曳的花草，全都盡收眼底。而小小的腦袋瓜卻因此遐想聯(lián)翩，想象著自己能從河中涉水而過或是臨空飛躍，加入小伙伴的隊伍中，追逐著雞鴨，或是扯幾束青青河邊草，犒勞辛苦的牛兒。

　　河流很長，卻不知究竟有多長。聽說，它來自很遠(yuǎn)的地方，經(jīng)過千萬里的奔騰最終匯入母親河湘江，與其它縱多的支流終是殊途同歸。想著自己與眾多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同飲湘江水，便不由地感到自豪了，那種感覺似遠(yuǎn)又近，悠然美好。

　　河水日夜不停地流向它的歸處，時而奔騰，時而溫柔，時而呼嘯，時而輕吟，淌過歲月的萬千風(fēng)景，沒有人會記得它撒播的深情和邁過的溝溝壑壑，它辛苦的承受與隱忍的委屈全沉入河底，或是逝水無痕。

　　記事起，就向往著河對岸。歷史悠久的兩層校舍雖然陳舊陰暗，結(jié)構(gòu)不再堅固，而叮咚清脆的課間鈴聲卻在河道上空格外響亮，于孩子的心中絕對是一種難以抵擋的誘惑，充滿了神秘與新奇。于是，小小的人兒總期待著在高低不平的課桌上寫下歪歪扭扭的橫豎撇捺，在校園內(nèi)結(jié)識新的小伙伴。

　　每天，我都以近乎瞻仰的目光注視著它，清晨看它沐浴著明麗的晨色揚起希望，黃昏時看它一派安然緩緩歸于靜默，沉溺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每每看著成群結(jié)伴的小朋友佩戴著紅領(lǐng)巾，一路蹦蹦跳跳歡天喜地走進學(xué)校，便恨不得自己一夜長大，成為他們中的一員，驕傲地背上書包走進生動活潑的課堂，聽著老師教棒下的孜孜教誨，與小伙伴們在課間十分鐘親密無間地打鬧嬉戲，在課間鈴聲的聲聲敲打里將羽翼練就得豐滿。

　　終于，母親看出了我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思，加之太忙沒時間把我好好照顧，便早早地把我送進了學(xué)校，我的夢想之帆也就揚得比同齡的孩子早了些，雖然數(shù)次觸礁至今不曾靠岸。從那時起，我細(xì)細(xì)打量這個夢開始的地方：土磚砌成的墻體抹上白色的石灰?guī)r，在多年風(fēng)霜雨雪的侵襲下透著無比的滄桑，深褐色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房梁與走廊，日益加深的顏色刻畫著歷史的年輪。一點也不吸引人，卻很溫暖。

　　只是短短兩年的記憶，后來幾度轉(zhuǎn)學(xué)，我卻把它刻進了心靈深處，歷久彌深。

　　【巍巍河壩  幽幽石橋】

　　家鄉(xiāng)的河流，雖沒有江南水鄉(xiāng)小橋流水的意境，甚至給鄉(xiāng)民制造過陰影、帶來過傷痛，但于童年純真的記憶里，那是鄉(xiāng)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河段上筑有一個大壩，寬而厚，足夠抵擋上游大大小小的水流，以保下游的村莊、農(nóng)田安然無恙。壩體雖不夠三峽的宏偉氣派，卻是堅固的山石鋪砌，猶顯堅苦，印象中鮮有開閘泄洪的時候，初淺地認(rèn)為這大壩主要的功勞就是為了方便鄉(xiāng)民出入河的兩岸。

　　河面風(fēng)平浪靜之時，大壩也顯得安靜，連空氣都清涼如斯溫柔如斯。以一顆沉靜的心從壩上走過，你會聽到河水輕拍壩身蕩起的濤聲陣陣，一波接著一波韻律地跳動著，與鏗鏘的足音相互交融，撥弄著心靈的樂章。停下腳步尋聲而望，深綠色的河水在與壩身的沖撞中化開層層漣漪，一波未退，一波又起。

　　一到汛期，河流就如睡醒的雄獅，涌起千層浪，水波四溢。壩上的水流，寬闊修長，洶涌澎湃聲勢浩大，若飛流直下的瀑布，大有千鈞一發(fā)萬馬奔騰之勢，勢不可擋的沖撞與鬧騰，氣勢恢宏，蔚為壯觀。壩下低洼處水流急聚形成的漩渦，呈螺旋狀急速打轉(zhuǎn)，晃得人頭昏眼花，似是無盡的沉溺，讓人不敢張望。

　　河面，河水是豐了，只是往日的澄澈變得渾濁不堪，水中的碎石、暢游的小魚和蝌蚪全不見了蹤影，只見滔滔河水滾滾奔逝，不時有魚兒在水面上竄下跳，好似在抗拒著這暴風(fēng)驟雨的來臨。而壩體早已被兇猛的水流遮掩得輪廓全無，浸泡在一片汪洋之中。鄉(xiāng)民見這狂亂的陣勢，哪敢靠近，只能退避三舍，要去河對岸也只敢多費點腳力繞道而行。

　　連日的大雨，壩面上青苔瘋狂滋長，踩上去，感覺滑溜溜的一片，一不留神就會頹然倒地�？梢灿心贻p氣盛的鄉(xiāng)民或是少不更事的孩子，喜歡爭強好勝或是不知深淺，對這被洪水掩埋的大壩充滿了好奇，嘗試著去體味那種在壩上搖搖晃晃行進的感覺，想要與洪水來一次挑戰(zhàn)與搏擊。就因這該死的好奇，許多無辜的生命為此喪生，被大水轟然沖走的一刻迅猛如電，沒有時間去掙扎或是拉扯，只有那聲慘痛與絕望的驚呼在沉痛的空氣中久久盤旋，一切歸于寂滅，留給生者長長久久的疼痛。

　　有些經(jīng)歷不愿去碰，但卻就這樣深深地扎進了心里，抹不去，亦拔不出。我的大妹，放學(xué)回家時與小伙伴攜手過壩，結(jié)果同樣未能幸免于難。當(dāng)我得知噩耗匆匆趕回家時，母親已傷心得昏厥過去，父親搭拉著頭無聲淚流。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親人離世的悲痛，難過，無助，更多的是害怕和惶恐。從那以后，我對這河流添了絲絲恐懼與敬畏，選擇遠(yuǎn)遠(yuǎn)地看，與它保持著距離。

　　大壩承受著日復(fù)一日的沖擊與浸泡，在鄉(xiāng)民們無比敬畏的目光中巍然屹立著，面對那些抱怨指責(zé)與惶恐的膜拜，它唯有沉默，守護著一方平安。

　　河床兩岸架著一座石拱橋，與大壩隔著距離遙相呼應(yīng)，顯得堅毅沉穩(wěn)。橋身青灰色，因歲月的打磨散發(fā)出幽素的光澤。高高的拱，透著幽遠(yuǎn)的意境，將橋那邊的景致掩映得幽秘朦朧，蕩起心中無際的遐想。橋的兩邊砌著高高的石階，光潔而堅固，透著節(jié)節(jié)攀升的氣勢和一種無限向上的力量。橋身爬滿了各種不知名的綠色植物，濃密，糾纏，那些枝枝葉葉一直延伸至水里，又似要向天空伸展，更添生機與蓬勃。

　　我喜歡，從它身上緩緩走過的感覺，安全的，踏實的，無憂無懼。走過的時候，習(xí)慣輕撫那透著涼意的橋緣與搖曳的枝葉，或是懶懶地俯身橋緣上，看那些綠綠的藤蔓糾糾纏纏的模樣，聽聞藤蔓攀覆在橋身彌漫著的幽秘。幼小的心靈里，石橋的寬度與高度于我是如此的恰到好處，沒有飄飄搖搖，亦不覺高不可攀。

　　遇上同行的小伙伴，便會興趣盎然和他們比賽，看誰先登上那層層階梯爬上橋頭，就為那個第一的頭銜�；蚴窃诜艑W(xué)回家的時段，邀上小伙伴們在橋頭來一番游戲，跳繩、丟沙包……意猶未盡。直到母親在家門口扯著嗓門叫喚，才知天色已晚，便幸幸收場，戀戀不舍地相互道別。

　　每每登上橋頂，不禁會逗留些許，看四周人來人往，看橋邊搖曳的風(fēng)景，看河水流動的姿態(tài)，看水中的自己與房屋、樹木、天空組成的倒映。其實，每一次張望，都是一次心靈的翹首。每一次凝眸，都是一次刻骨的銘記。一切，都是心中的秘密花園。

　　流年無恙，時光不居。在風(fēng)雨的滌蕩中，石橋依然在晨起日暮中迎來送往，承受著每一個深淺不一的腳印，聆聽著每一履或清脆或鏗鏘的步伐，積聚著那些不為人知的歡喜悲憂聚散離別。在它的身上，只是沉默，無限放大的沉默，也是無邊無際的承受，山高水長的銘刻。

　　有時會奇怪地幻想，自己就是那如丁香般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在小雨飄然里，撐一把紫色的油紫傘悠然走過，蕩起千古的美麗，延綿著長長久久的情愫，淡淡憂傷，淡淡美麗。是否能站成橋上的一處風(fēng)景，映入伊人的眸底漾開溫柔繾綣的畫卷，裝飾那曾經(jīng)荒涼太久的夢？

　　若說河壩讓我對其充滿了敬畏，那么橋的承載與擔(dān)當(dāng)自然是我心中最溫暖的記憶。至今，每次回家總不忘以橋為背景給自己留個影，想要延續(xù)著溫暖。

　　【上善若水  安享天然】

　　若說，家鄉(xiāng)的河有容乃大，一點也不為過。鄉(xiāng)民們的生活，全圍著河流打轉(zhuǎn)。

　　記憶中的河水，并非天然澄澈，卻養(yǎng)育了世世代代的鄉(xiāng)民，也只是當(dāng)時無可奈何的選擇。

　　河水因上游礦山的開采遭到嚴(yán)重污染。每每洪水大發(fā)之時，河面蕩著萬千的漂浮物，不乏那些溺死的雞、鴨、豬，浮腫的軀體被水流沖擊得四處飄浮。那時鄉(xiāng)民的生活也真是苦，什么都缺，他們興沖沖冒著危險把這些東西從渾濁的河水中打撈上來，走在回家的路上逢人就炫耀，心里樂滋滋的，好象收獲了一件驚為天人的寶貝，最后成了他們餐桌上的美味。

　　為了生存，鄉(xiāng)民什么都可以接受，又哪會去挑剔這河水是否干凈？也曾找過水源打過水井，就在河邊，但不足以供所有鄉(xiāng)民飲用，而且一到汛期，河水足以把井淹沒，水質(zhì)同樣得不到保障。只會粗耕細(xì)作的鄉(xiāng)民實在無力回天，于是，索性認(rèn)定“不干不凈，吃了沒病”，每天肩挑手提將水濾濾就用以充饑解渴，沒有太多要求。

　　清晨，迎著晨風(fēng)，沐著暖陽，鄰居的嬸嬸阿姨便提著大桶小桶來到碼頭，各自選好地方，在光潔的石板上用木棰搗著衣服，面容帶笑，說著家長里短，將忙碌的時光當(dāng)成快樂的相聚，好不愜意。

　　而孩子們，跟在屁股后邊蹦蹦跳跳來到河邊，心里早樂開了花，一到河邊，便忙開了。有的用小小的手捧起滿滿的水，看它點點泄漏在水面激起粒粒水花；有的頑皮地?fù)]動著手臂使出渾身力氣往對方身上潑著水，一不小心腳底打滑踩進水里，讓人著實心驚，當(dāng)他撂起濕漉漉的褲管悠然上岸，不由地引來串串哈哈呵呵的笑聲；膽小的便躲在一旁隔岸觀火，適時地給予掌聲和鼓勵，歡呼聲不絕于耳。

　　在孩子的笑聲之外，再看河邊絡(luò)繹不絕挑水的鄉(xiāng)民，因為道路崎嶇不平坡度較大，挑著水小心翼翼踉踉蹌蹌地走過，桶中的水便跟著跳起了舞，一浪蓋過一浪清脆地拍打著水桶，溢出的水跟著灑了一地，彎彎曲曲的印痕打濕了蹣跚的步履。

　　猶記小時候，我的爺爺、父親，還有村里的叔伯長輩們，在勞作后總喜歡來到河邊，痛快地捧著河水澆在臉上，感受那份舒爽，洗去身上的污垢，也將在地里挖刨了一天的農(nóng)具洗得錚亮。

　　一到雨季，地里農(nóng)活減少，鄉(xiāng)民便顯得悠閑了許多，饒有興趣地帶著釣具來到河邊垂釣。那時的釣具很簡單，一根竹竿，纏上牢固的線繩，再扎上從地上刨來依然靈動的蚯蚓，撒向水面，便完成了所有的工序。而于垂釣者，帶著斗笠，披著蓑衣，一派“孤舟蓑立翁，獨釣寒江雪”的自在悠然，不驚不擾，與魚兒來一場靜默的較量。缺乏耐心的，便向河中撒開密密的魚網(wǎng)，衣褲因河水的浸泡濕漉漉地粘著身體，卻全然不顧，收網(wǎng)時看著那些被打撈起的小魚小蝦，心中得意洋洋的勁不亞于中彩票。他們，不象現(xiàn)在的釣者，精致的遮陽傘、草帽，帶著墨鏡，精選的價值不匪的各式釣具與魚食，太多的講究與學(xué)問。

　　日復(fù)一日的敲打與漂洗打撈起生活不屈的堅忍，串串歡笑灑在水面蕩開優(yōu)柔的美麗凌空回響，肩上沉甸甸的擔(dān)當(dāng)壓彎了腰卻壓不彎脊梁。

　　上善若水，厚德載物。鄉(xiāng)民在日夜流淌的河流里，悠然打撈著歲月，認(rèn)真地的生活，修成水一樣的性情，勤勞善良，不怨不屈，安然知足。

　　【水草豐美  落霞滿天】

　　因河水的滋養(yǎng)潤澤，河邊的風(fēng)景生長得豐碩水靈。

　　低低的河床邊，是連綿碧綠的草地，還有阡陌縱橫高低錯落的稻田。風(fēng)過處，飄蕩的綠意直抵心靈深處，那一刻，眼綠了，心綠了，世界都綠了。恨不得飛奔而去，在與藍天暉映的草地上肆意奔跑，摔倒了順勢打幾個滾，任嫩綠的禾苗溫柔撫過寸寸肌膚，任清新的氣息融入跳動的心脈，漫過柔軟的心房，天地都為之傾醉。

　　碧青的草地，是柔軟心房不愿踐踏的凈地，而那早已饑腸轆轆的牛羊卻顧不了這么多，被孩子們牽至河邊，便迫不及待熟門熟路地來到任何一處，忘我地飽餐一頓。這牛羊似乎也有占地為王的潛意識，反正水草茂盛寬闊一片，于是各自占領(lǐng)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美美地享受，互不干涉。吃飽喝足之時，才抬頭嗡嗡咩咩地喚幾聲，似是在歇息，又是在找尋，安逸知足。

　　好玩是孩子的天性。調(diào)皮搗蛋的放牛娃，早已忘了重任在身，光著屁股跳竄著下了水不亦樂乎比識著水性，或是遠(yuǎn)遠(yuǎn)地聚在一旁玩起了游戲。遇上不乖的牛羊，跑進鄉(xiāng)民辛苦耕作的稻田里亂啃一氣，難免惹來主人一頓數(shù)落，放牛娃們只得乖乖受訓(xùn)連連道歉，保證下不為例，善良純樸的鄉(xiāng)民也只能無奈作罷。有的玩得忘乎所以，當(dāng)天色向晚準(zhǔn)備回家之時，才發(fā)現(xiàn)自家的牛羊跑得不知所蹤，急得大汗淋漓，只因害怕父母揮舞著長長的竹條在身上的鞭打。只是，肆意的哭泣與真切的皮肉之苦并不能刻骨銘心，一不留神下次依然再犯，好了傷痛忘了疼。

　　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也不乏勤勞有心的孩子。一放學(xué)或是到了周末，背著背簍來到河邊打起了豬草，與牛羊開始了一場比賽。他們俯下身手腳麻利，手在草地與背簍之間不停地來回穿梭，不一會功夫空空的背簍已堆得滿滿，卻不忘將背簍層層壓緊不留間隙，直至小小的肩膀?qū)嵲跓o力扛起。

　　河邊最美的色彩不只是綠，一到農(nóng)忙時節(jié)，層層稻田長勢喜人，成了一片金燦燦的海洋，與綠油油的草地相映成趣，別具風(fēng)情。累累的稻穗在風(fēng)里搖頭晃腦沙沙作響，與潺潺流淌的河水合奏著大自然的交響，久久地飄蕩在河床之上，飄蕩在高遠(yuǎn)的天空，也飄蕩在鄉(xiāng)民企盼的心間。

　　這河流，更是孩子們的樂園。夏日傍晚，他們便把自己完全交給了水，從河的這岸游到對岸，或是從河流的這頭游到那頭，如此來回反復(fù)，游刃有余，覓得一方清涼。累了，便在橋墩下休整，既可避陽，又可依著從橋身垂下的藤蔓摘著野果，其樂無窮。

　　冬天，這河水依然有著溫暖的生命，再冷，它的身體是溫?zé)岬模�觸摸，你能感覺到霧氣裊裊升騰。小時候，總盼著河水結(jié)凍，想要感受那光潔冰冷的涼意，觸摸那一份冰冰的堅硬。調(diào)皮的小伙伴們總是充滿好奇，使勁向河面扔著石塊，想要探一下河面的狀態(tài)，一個個躍躍欲試，比試著誰扔得更遠(yuǎn)，誰蕩起的波紋更寬更美麗，贏了的，便一蹦三尺高。

　　最愛夕陽西下之時，立在門前的葡萄架下，放眼石橋、村莊、樹木、草地、稻田，不時有水鳥從河面撲騰掠過，驚起四溢的晶瑩......目光盡處，全被涂抹上那片絢爛而溫潤的色彩，河面水映紅霞波光粼粼，將美麗無限放大，再慢慢收攏，最后直至隱沒，在心間無盡流連，定格成心中不死的美麗。

　　歲月延綿，河水澆灌著稻田，滋長著綠意，肆意著快樂，噴張著祖輩們的希望。而好的收成，鄉(xiāng)民的張張笑臉，便是對河流最好的饋贈。

　　【水的遺址  心靈之約】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鄉(xiāng)民的快樂，早已與河流融合在一塊，他們因這河流而生長著快樂，而河流也因他們的快樂而生動美麗。

　　每年都會回到家鄉(xiāng)，每年都會遇見陌生的景致。拔地而起排排整整的新樓房；舊校舍拆除后新建了村委會大樓，而村里孩子上學(xué)要去到幾公里外的地方；寬闊平整的水泥路；昔日的小伙伴早已長大成人相見不相識......巨大的變化讓我找不到歸路，只能從天真戲鬧的孩子身上依稀看到自己童年的影子。

　　唯門前的那條河，依然豐滿，依然靜流。鄉(xiāng)民介紹，這些年依靠政府的幫助，河流被徹底地整治，河水澄澈碧綠。有的村子籌措資金打了水井，有的村子通上了自來水，飲水問題已是安全放心。只是，在家種田墾地的人少了，不用澆灌稻田菜地，不用再從河里肩挑手提，洗衣用上了洗衣機再不用去河邊，吃魚到市場買不愿再麻煩地向河里打撈......這河流于鄉(xiāng)民的意義似乎也淡了不少。

　　河床上那座石橋，依然堅毅，依然靜默，卻更顯孤單。鄉(xiāng)民生活條件好了，買了車，都不再從橋上走過，而是開著車從壩上呼嘯而過。加上外出務(wù)工人員增多，留守兒童與空巢老人成了主角，石橋的人氣大不如前。

　　這些改變，曾經(jīng)也是自己惺惺期盼的。當(dāng)一切變?yōu)楝F(xiàn)實，心中不免漫過些許的失落與悵然：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而那些天然的快樂似乎也越走越遠(yuǎn)了。

　　也常聽鄉(xiāng)民嘮叨，河對岸誰家的小孩考上了名牌大學(xué)，誰家的小孩生意越做越大，誰家的小孩不爭氣耍橫被抓進去了......聽著這些，細(xì)細(xì)體悟，點點滴滴全是這河流孕育出的故事，不論故事的結(jié)局美好或是凄涼，它都會永遠(yuǎn)地發(fā)生著、繼續(xù)著。

　　河流，也許淌著無情水，但終是寬容的，溫厚的。它侵吞過生命，毀滅過幸福，但也無限包容，洗滌著污垢，沖刷著浮塵，孕育著生命，滋生著源源不斷的希望，更清洌著那些浮躁不安的心靈。

　　每每相聚后再離開，總要與這河流來一次深情的告別。幾次轉(zhuǎn)身，幾度回眸，直至一切消失于我的視線再也不見。我，會再回來，而你，會永遠(yuǎn)在那里安靜地迎接，安撫我所有的喜怒哀樂，聆聽我安靜的傾訴，將一切溫柔輕解，化成水中的綿柔，從此無關(guān)傷痛。

　　依依揮別，揮別的不只是這山川河流，不只是這村莊，而是這滋滋養(yǎng)育的一方厚土深情，是那日夜縈繞心間難離難舍的鄉(xiāng)音鄉(xiāng)情。

　　生命，河流為證。生活，河流為證。這一方心靈深處的水的遺址，凝聚著歲月風(fēng)雪披靡的滄桑與厚重，在心間卷起浪花朵朵，澄澈，晶瑩，美麗。

【水的遺址散文】相關(guān)文章：

水洞溝遺址04-29

水水水散文04-28

寫水的散文03-13

遺址04-29

新城遺址04-29

半坡遺址04-29

故鄉(xiāng)的水散文隨筆04-27

水的風(fēng)韻抒情散文04-27

漢書遺址04-29

新樂遺址0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