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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啟蒙導(dǎo)師散文

時間:2023-04-28 10:55:05 散文隨筆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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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啟蒙導(dǎo)師散文

  前幾日跟王濤聊天,他講到自己一直以來對于自然科學尤其是物理學的興趣,其實是源于小時候的一次經(jīng)歷:年幼的他與同村一個長他七八歲的大孩子在野地里玩耍,累了便躺在草地上,看著滿天繁星,大孩子對他說,其實天上的星星有些比太陽大,太陽要比地球大,只是它們離我們很遠,看起來就很小。這個知識讓小王濤十分震驚!后來的學生生涯,王濤雖然以不愛聽課和不寫作業(yè)為廣大師生所熟知,但鮮有人知的是,整個小學,他一直很認真地看完了每學期的《自然》這門“副課”。再后來,他選擇報考蘭大物理系也是基于幼年時期根植于自己心底的科學情結(jié)。

我的啟蒙導(dǎo)師散文

  時至今日,王濤并沒有成為一名物理學家。但在我看來,他是一位哲學家,他關(guān)于幼年導(dǎo)師對人生習慣、人生興趣,甚至人生選擇的影響這個命題,在我的生命中也一再被驗證。如果說那個同村大男孩是他人生興趣的啟蒙導(dǎo)師,那么,我的第一個導(dǎo)師便是我一年級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

  1991年,我突然被報名上了小學,在此之前,我沒有上過幼兒園,也沒有上過學前班,因為那時根本就沒有幼兒園和學前班。頭一天報名結(jié)束后,我同其他小朋友一齊被領(lǐng)進教室并排好座位。第二天正式上學,我進教室后卻發(fā)現(xiàn)座位已被占滿,我茫然不知所措……終于有一個人把我提溜到了另一間教室,這才是我頭一天排排坐的教室——一年級1班,我剛剛找不到座位的,那是人家一年級2班。

  在屬于我的教室坐定后,我看到一位年輕帥氣的老師站上講臺:“我姓黨,共產(chǎn)黨的黨,我叫黨蘇林!”說完便在黑板上用粉筆工工整整地寫下自己的名字,我并不識字,但覺得那三個字跟他的人一樣好看——現(xiàn)在看來,用“俊朗”這個詞用來形容當時的黨老師和他的粉筆字,那是再貼切不過的了。

  幾天后,我很委屈地對母親講:“老師讓掏出語文書、數(shù)學書,我不知道啥是語文,啥是數(shù)學!蹦赣H故意對我說:“要不你就不上學了吧,在家里刮草放牛!蔽曳浅詻Q地拒絕了母親的建議,母親這才幫我分清了語文書和數(shù)學書,以及語文作業(yè)本和數(shù)學作業(yè)本。

  然而,我的榆木腦袋實在是比別人要遲鈍許多的,這一點不光表現(xiàn)在不能區(qū)分語文和數(shù)學書本上。那是一個雨天的早晨,我撐著傘到了教室門口,我不知道雨傘是可以合起來的,在門口徘徊了幾秒鐘之后,便強撐著雨傘徑直跨入教室,從此,家里使用多年的雨傘在我手中遭遇了筋骨盡斷的悲慘下場。

  生活中的無知大概不曾引起他人注意,但我在學習上的愚鈍卻著實讓老師感到生氣、無奈,甚至啼笑皆非。

  每天早自習,黨老師都要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教我們拼音,從聲母到韻母,再連起來讀拼音。已經(jīng)記不清有過多少個這樣的早晨,但26年前那每天早晨都一再重復(fù)的場景,至今仍歷歷在目。然而我仍不開竅,有一天,黨老師舉著卷子:

  “這份沒寫名字的卷子是誰的?”

  “我的!”我高舉手臂大聲回應(yīng)。

  “好,趙新星,零蛋!”

  我便上講臺領(lǐng)卷子,黨老師在卷子上畫的0分很有意思,一個大大的紅叉叉,那個“0”就像一顆雞蛋一樣架在紅叉叉上面,總之,很好看,像他的人一樣。往后的日子,我再也沒見過把0分給的如此藝術(shù)的老師。我記得那次考試不光我一個人沒寫名字,也不光我一個人得了0分,但我竟然是第一個振臂高呼,義正辭嚴地承認自己沒寫名字的人,我至今也不太明白自己當時的心態(tài),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勇氣,唯一的解釋可能是自信吧,因為我非常確定自己不會寫名字。

  后來我再也沒考過0分,但總是在三四十分之間徘徊,無論語文還是數(shù)學,而我的同桌齊鵬飛卻一直是80多分。

  學完拼音之后,我們開始學習漢字,黨老師的要求也愈來愈嚴苛,每天都要聽寫生字,叫幾個學生在黑板上寫,然后他便滿教室轉(zhuǎn)悠,目的看座位上的學生默寫,像盤旋在空中的雄鷹盯著地上的獵物。這是我學生時代最黑暗、最恐怖的記憶,因為我常常寫不出生字,這時候,黨老師便揪我的鬢角處,一邊揪一邊罵:“虧了你們家先人了!”然后將揪下來的鬢發(fā)扔到我面前的書本上,這對我幼小心靈的震懾效果是不言而喻的。后來讓我稍感欣慰的是,我從父親那里得知,黨老師的外婆和我的爺爺竟是親兄妹(亦或是親姐弟?記不清了),這讓我覺得他罵我“虧了先人”,也等于是罵了他自己。

  終于又一次發(fā)卷子。

  “趙新星,86分!”

  我十分詫異,起身走上講臺,確切地說,我感覺自己是飄上講臺的,我從黨老師手中接過卷子和獎品——一支鉛筆和一張笑臉。在我的印象中,黨老師從來沒有對我投以那樣燦爛的笑容,我?guī)缀跞杠S著回到座位。

  接著又一次發(fā)卷子,“85,比上回少了1分,獎不獎呢?”黨老師拿著鉛筆猶豫了幾秒鐘,“先獎給你吧……”我略感慚愧地接過卷子和獎品。從此之后,在作為黨老師的學生期間,我的語文成績便再也沒有低于80分。但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同桌齊鵬飛卻一直考三四十分。

  后來的考試中,但凡涉及讀拼音寫生字的題,我?guī)缀醪辉郑驗槊慨斂吹缴,我的鬢角便隱隱作痛,我能立刻記住每一個剛接觸到的生字,這種對文字的極度敏感一直延續(xù)至今。

  就像王濤沒能成為物理學家一樣,我也同樣沒能成為作家,但每每在讀書時遇到陌生字眼,我都一定要查出來并標注了的。在我這樣一顆榆木腦袋來說,這個習慣雖然不能使我在文字上有什么成就,但總歸于我是有些許裨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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