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田山行散文
我和舅舅都是土生土長的蘭田人,離開家鄉(xiāng)幾十年,但那里有我們很多共同的親戚朋友,割不斷的親情友愛,離不開的山水情結(jié),我們時不時會相約一起去蘭田。
胡家培伯父是父親和舅舅的朋友,他力邀我們?nèi)フ倮妫ㄒ吧将J猴桃),他說:“你們兩個都喜歡跑山,我?guī)銈內(nèi)椞斗较,滿山滿山的藤梨棚,只要找到一處就夠我們擔(dān)的了。”摘藤梨是玩,爬山也是玩,是件一舉兩得的事。
車子在山中緩慢向上盤旋,這是一條簡易的盤山公路,經(jīng)雨水沖刷路面留有好多石子,顯得坑坑洼洼,開車得分外小心,大概開了二十多分鐘,到達一處寬闊的地方,我們看到十幾輛車停在路邊,一大隊人馬在那兒搭帳篷,搞野炊,看來他們比我們早到很多時候。舅舅很感慨:“這是我們老祖宗的家白紙廠廠址,稍微上面的是貨紙廠,一百多年前,你曾外祖父,也是我的爺爺就在這兒辦造紙廠,興旺時有毛三十個女工每天在這兒干活,從橫橋到新廠整片整片的山都是我們家的,做紙的原料就是自家產(chǎn)的半年期的新竹,經(jīng)過腌制、加工,生產(chǎn)的白紙和貨紙銷往臺州,是這一帶有名的經(jīng)商殷實之家,這里現(xiàn)在還留有水碓、染塘、白墻等作坊舊址!奔易逯械臍v史早有耳聞,但第一次親眼看到深山中綿長的殘墻斷壁,先人栽種在屋前的樹木仍然屹立在風(fēng)中,不覺黯然神傷,世事滄桑,我們的祖輩經(jīng)歷了多少的辛酸和磨難啊!舅舅告訴我,當(dāng)年曾外祖父開的造紙廠太出名,新昌的強盜老來搶,加上南北戰(zhàn)爭動亂不堪,曾外祖父把家搬到蘭田,聚族而居相對安全些,從此割斷了老人家的工業(yè)夢。我想,曾外祖父在那個蠻荒的時代能在這么艱苦的地方創(chuàng)造輝煌,如果是現(xiàn)在,老人家該會有多大的成就啊!
不知不覺到了橫橋庵,這是車子能開到的最高處,停車下來,看到橫橋庵就在眼前,五六間庵房靜靜的立在那里,聽伯父說橫橋庵有八九百年的歷史了,他就像世外之人笑看日出日落滄海桑田。不遠處有一棵金桂,八百年的樹齡,仍然每年開花,花開時節(jié)方圓幾十里都能聞到花香,前幾年縣府登記了名古樹加以保護。
從橫橋庵出發(fā),到鷹柱巖,這是一片竹林,密密麻麻好多竹子,大的有碗口般粗,伯父說現(xiàn)在村里的正勞力大多出去謀生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的村民,山上的竹木也不大開采了,所以山林越來越茂密。經(jīng)過半個多小時的跋涉,來到小溪旁,舅舅說這是橫橋坑,這邊是蘭田的地盤,那邊屬于五松坑,我笑言就像兩國邊界。清香的山風(fēng)吹過,喝著沁人心脾的泉水,剛才的勞累減了大半,我看著清冽的泉水,奇怪水中居然沒有生物,伯父和舅舅早已見怪不怪:“這里太高太冷,當(dāng)然沒有魚蝦,到橫橋庵旁就有魚的。”我仍然不解南極和天池都有魚蝦,為什么這里會沒有呢?該不會是應(yīng)了“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吧!我們收拾好地上的垃圾裝在袋子里準(zhǔn)備帶回家,伯父說:“這就是你們有知識人說的環(huán)保?”
過了坑不再是竹林,路也小了很多,兩邊都是半人高的洋帽竹,遮住了視線,舅舅給我砍了棵小樹權(quán)作探路拐杖之用,路的兩邊生長著各種叫不出名的樹木、藤蔓,伯父很興奮的告訴我們,這里處處都是藤梨棚,只要找到一處沒人摘過的棚子,就可以采果子了?墒且惶幪庍^去連棵藤梨影子都沒有,伯父說近年來大家都知道保健養(yǎng)生,自釀的'藤梨酒很有功用的,所以摘的人多了。我們在山中探尋了一個多小時,只摘了五個藤梨,三人大笑,不再繼續(xù),看到不遠處有頂紅帽子在晃動,我大聲打招呼,他們也熱情的回應(yīng),這么高的山上還能碰到人也是件快樂的事。
我們在山頂會合,三個寧海城關(guān)人,很專業(yè)的驢友,帶著地圖和指南針,從北面的南溪溫泉過來,已走了一上午了,他們想去五松坑村。舅舅為大家介紹地理位置,這里叫釣金廓,東面下去就是蘭田,山的東南面是五松坑村,南面下去到仇家,西邊是黃壇的百畝洋,北面就是南溪溫泉,再翻過三個山頭到鷹潭,就是這里的最高峰了,朝著舅舅指點的方向望去,遠遠的,伯父說走到那兒還需兩個小時,我覺得堅持不到,所以放棄繼續(xù)前行。
正午時分陽光熱烈,但在山頂上不覺一絲悶熱,反倒頗有寒意,舅舅頭上的旅游帽被多次吹掉,我想正是因為高寒,所以這里沒有高大的樹木,有的只是藤蔓和草本植物,最多的是龍王草滿地都是,這是一種中草藥,可以補血、止瀉,我和父親曾經(jīng)到處采摘,從沒看到這么多大片生長。伯父說:“山上的東西一文不值,但好好利用都是財富,要是有人來我們這里開發(fā),到處都是寶!边@是大山孩子的期盼和愿望,相信會有實現(xiàn)的一天。
伯父快步走到一個大石頭邊,用旁邊的樹枝作杠桿把石頭翻下山,看著石頭一路翻滾,他興奮的像個孩子,告訴我:“四十多年前,這里飛機造林,村里的后生都到這里干活,你父親也在的,我們沒事時,就翻大石頭玩,石頭一縱一縱的就像跳舞……”看著伯父童心未泯,我和舅舅也被他感染了。
帶著五個勝利的果實,我們下山了,上山時一直喘氣,下山鎮(zhèn)定很多,但看不到路幾次險些滑倒,走不多時,只覺兩腳打顫,抖的厲害,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難!伯父還在為沒摘到藤梨而可惜,我和舅舅倒無比開心,舅舅說:“做了幾十年的蘭田人,還是第一次爬這么高這么美的山,真過癮!蔽以谙氡M我的所能把我可愛的家鄉(xiāng)介紹給驢友和有識之士,讓更多的人去認(rèn)識探索大山中的這顆明珠,是件多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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