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樹童年散文
昨夜做夢,又夢到我媽家院子里的那棵棗樹了,她依然那樣枝繁葉茂,那樣果實累累,她是承載著我們姐妹幾個童年快樂的搖籃,是我們今生最難忘的記憶。
媽媽家的院子很大,南北長約60米,面積700多平方米。院子的中間挺立著一棵合抱粗的棗樹,不知道是哪年栽的,也不知道何人栽的。樹干是灰褐色的,老樹皮上一條條歲月的痕紋如刀砍斧鑿般深刻,就像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也是灰褐色的枝丫,一律向上。這里是鳥兒們的樂園,樹蔭下,是孩子們的樂園。
春天,楊柳吐綠,芳草萋萋,可棗樹依然光禿禿的。望著她灰褐色的粗枝,真懷疑她還能不能再長出葉子!昂镁安慌峦怼,父親說,“四月八,棗芽才發(fā)”。果然,農歷四月前后,棗樹的新葉長出來了,圓圓的,嫩嫩的,黃綠色的,就如同綠色絲線織成似的。這時的棗樹,渾身上下都透著勃勃生機。我們姐妹幾個就在棗樹下蕩秋千,輪流坐在木板上,其他人推,一根繩子,一塊木板,帶給了我們多少歡笑,多少高飛的夢想。哪次不是“蹴罷秋千,薄汗輕衣透”,鄰居的伙伴聽到了,也會加入進來,棗樹下便是一片更響的歡聲笑語。
夏天來了,棗樹把她的枝條努力地伸向空中,為大地帶來了一片濃濃的綠蔭。棗樹開花了,那小小的,如米粒大小的小黃花,藏在葉間,你若不注意,是絕不會發(fā)現的。是蜜蜂暴露了她的秘密。聽,“嗡嗡嗡”,是蜜蜂飛舞;“沙沙沙”,是風吹綠葉。棗花蜜是最香甜,也是最營養(yǎng)的。風大了,棗花滿地,“棗花都落了,還能結棗嗎?”妹妹天真地問。奶奶笑著說:“你們數數一小枝上多少棗花?”“一、二、三……二十八”,“我的三十多呢!”“一小枝也就結一、二個棗,只有不怕風吹雨打的那朵花才能結出香甜的棗呀!”我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自言自語著:“不怕風吹雨打,才能結出好吃的棗……”暑假終于來了,約上鄰居的幾個孩子,在棗樹下玩起了過家家,爸爸媽媽,老師學生,醫(yī)生病人……各種角色互換著。玩膩了,就換老鷹捉小雞,捉迷藏,不過這些是人多時玩的。中午,大人都睡了,小妹妹也被媽媽摟著哄睡了,我就爬下土炕,提著鞋赤著腳悄悄走出門,然后再穿鞋,來到棗樹下,拿沙包在畫好的格子里踢來踢去,沒人搶著玩,不用輸了就下場,真爽!這時的棗樹下,就是我一個人的樂園。
初秋,一顆顆小小的紅燈籠在棗樹上掛起來了,綠的葉,紅的棗,那樣引人注目。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成果,盡情賣弄,唯恐人們看不到。鄰居的孩子,同村的表弟,這時總想找個借口,來我家一趟,順手摘幾個棗吃。棗剛紅眼圈時還不好吃,感覺是木的,如果這時遇到刮大風,眼看成熟的棗落了一地,奶奶就會把它們撿回來用碗扣到鍋臺上。過兩個小時,棗便熟了,軟軟的,燙嘴巴,我們幾個就像饞嘴猴,一邊吹著氣,一邊往嘴里送,唯恐自己少吃一口,就是不怕燙。棗紅了半個,口感就好多了,酸酸甜甜的,尤其是早晨,經過一夜露水滋潤的棗,脆生生的,吃一個,口舌生津。棗紅了,紅的發(fā)黑了,這時的口感是甜津津的,不過我不太喜歡甜食,總是挑半紅半青的吃。要打棗了!這該是多么激動人心。父親在樹上搖,地下便下起了一場“紅雨”,奶奶、媽媽、還有我們姐妹四人或拿盆,或拿籃子,都在旁邊待命,“可以了!”父親一聲令下,我們就開始撿棗。撿到差不多時,父親在樹上再搖。不過也有不幸被這“紅雨”砸到的煩人時候,“。 钡亟新曧懫,然后就有人抱著頭或捂著屁股跑遠了。打棗的日子,奶奶總會把棗放一小盆到大門口,給路過的孩子吃,那些淘氣包,小俊丫,抓起一個,塞到嘴里,再抓起幾個,塞進口袋,便蹦蹦跳跳地走遠了。打完棗,奶奶會讓我們幾個每人拿個盆,給院子沒棗樹的鄰居家送一小盆,說是分享果實。奶奶不認識字,自然也不懂“與人玫瑰,手有余香”的道理,但她這種農村人樸素的思想影響了我?guī)资辏汉脰|西不能獨享,要和別人分享。
深秋,樹上的棗打完了,“一夜秋霜凋碧樹”,棗樹的葉子逐漸變黃了,一片一片從樹上落下,仿佛一只只黃色的蝴蝶,在秋風里舞蹈。望著這些簌簌落下的葉子,自己仿佛也是其中的一片。那時年紀小,不懂的秋風肅殺,特別喜歡那黃葉飄零的美景,特別喜歡腳丫踩在一層棗葉上“咯吱咯吱”的聲響。
冬天,棗樹只剩下了光禿禿的、粗壯的樹干,和西北風對抗著。這時,我最喜歡的.,就是樹枝上的那個喜鵲窩了。清晨,只要喜鵲在枝頭一唱,我們姐妹幾個就一起喊“喜鵲叫,客人到,哪個到?二姑到!边B續(xù)喊好幾次,直到喜鵲飛走為止。其實,我們除了盼見到二姑,更盼她帶的“炒面”,一種用炒熟的黃豆,玉米,加少許紅棗磨的面,在那個沒有什么零食的時代,我們對炒面的期盼絕不亞于現在的孩子對漢堡、德克士一類的期盼。三九嚴寒,喜鵲依然在枝頭唱歌,又一次,我問媽媽:“喜鵲不怕冷嗎?”媽媽給我們講了這個在晉中本地關于喜鵲的傳說:話說漢朝光武帝劉秀十幾歲就在南陽起兵,昆陽大捷后,遭到猜忌,被劉玄追殺,藏在了一棵桑葚樹上。追兵來了,烏鴉說:“沒啦,沒啦”,喜鵲說:“在這,在這”。多虧追兵沒人聽得懂鳥語,劉秀才躲過一劫。劉秀登基后,金口親封,烏鴉老了要受到后代的反哺;喜鵲則三九天不許進窩,三伏天不許喝水。劉秀還想找到那棵藏身的樹,也進行封賞,可他當時沒顧上仔細看,實在想不出是什么樹,就糊里糊涂封了椿樹為“樹王”。所以,椿樹總是長得最高,而桑葚樹只要和椿樹長在一起,結出的桑葚全是爆肚的,是被人搶走了功勞,氣爆了肚子。媽媽的故事,讓我糾結了很久,不知道該喜歡喜鵲報客使者的身份,還是該討厭它的多嘴多舌。
棗樹伴著我長大了,我也慢慢懂得了成人世界的復雜。碩大的老院子被分割了,親情被肢解的支離破碎。為了修新房,老棗樹被伐掉了,那天晚上,我偷偷地哭了,沒敢讓任何人看到,我知道,自己的眼淚沒人會在乎的。而今,后院的老房子依然空著,50年了,它就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在風雨中搖搖欲墜,而那棵枝葉茂盛的棗樹,卻只能出現在我的夢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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