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狗肉香散文

　　阿波近來事業(yè)有成，好事臨門，朋友們紛紛向他祝賀，那天，他說將在他家的農(nóng)莊專設(shè)“狗肉宴”，請我們前去一聚。一聽“狗肉”兩字，我就已垂涎三尺了，何況還是“宴”呢？

　　吃狗肉，并不是不雅之事。其實，狗很早就是這“五谷豐登，六畜興旺”的“六畜”之一。那個漢皇劉邦年青無業(yè)時就是吃狗肉的高手，他在沛縣時，他的朋友樊噲是賣狗肉的，他天天到樊噲那里白吃狗肉，樊噲沒有辦法，就逃過江去賣，而劉邦竟追過江去吃。這個故事至今還是十分誘人。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說狗肉“能安五臟、輕身、益氣、強腎、暖腰膝、壯氣力、補五癆七傷、實下焦”；民間還有諺語說：“十月小陽春，狗肉勝人參”；“今冬狗肉補，明春打老虎”。你看這狗肉實在是難得精品。至于狗什么時候走出“六畜”之列，成為寵物，那也無法考證，而又好像外國的狗特別是哈巴狗更受人寵。聽說唐代時因崇尚佛教，痛惜殺生，也許就以狗忠于主人的性格特點而提升了地位吧，不過，“掛羊頭賣狗肉”那句成語，卻告訴我們，即使在不提倡吃狗肉的時期，還是有吃狗肉的人，這樣就有掛著羊頭而暗地里賣狗肉的生意了，可能還能獲高利呢!這樣說來，這狗肉可是在吃之列，我流涎水也就無可厚非吧。

　　說起吃狗肉，很多小事便涌上心來。第一次吃狗肉是在三十多年前，那時“轟轟烈烈史無前例”的活動已是別人的事，我們這群老三屆從學(xué)�；剜l(xiāng)卻是無處就業(yè)每天惘然地聚在一起閑得無聊，而嘴上也是三月無肉味，沒有點油腥氣。正巧我們中的阿毛的朋友家那條狗咬了人，阿毛的朋友怕惹事，想不要那狗。我們一聽說，馬上就決定去要過來。阿毛的朋友跟我們都是朋友，見是我們，很大方，馬上答應(yīng)。于是，我們中會動手的就在阿毛朋友的幫助下，把那狗抓住剝了皮。我沒有參與抓狗行動，后來聽說那狗被套上繩圈鳴叫時，阿毛的朋友流淚了。可我們卻興高采烈。把剝下的皮和我們湊起來的幾元錢給了阿毛朋友，算是答謝。于是我們會集在阿康家里，因為阿康家只他住著。大家一起動手，有的去打醬油買黃酒，有的就把那剝了皮的狗斬成幾大塊，放在大鍋里放上桔子皮煮，然后把那烤煮得半生的肉切成小塊紅燒。阿柄則從他阿叔地里割來大蒜。最后掌灼的自然是阿康。冬天的夜里，我們都坐在灶后，把木柴放進灶門，臉被火光一閃閃映紅，阿康把狗肉放到鍋中，那狗肉的香氣伴大蒜的香味飄逸開來，我們?nèi)�站起來，圍在灶頭，看著那大鍋狗肉在熱氣中隱約，發(fā)出滾熱的聲音，都拿起筷子伸向了鍋中……接連兩個晚上，狗香伴著我們，給我們一份冬天的溫暖，一份無聊時的生趣，一份困苦時的浪漫。

　　后來，我到紅山島教書。那里的漁人豪邁爽朗，對我們老師也都比較友好。兩年后離開了那里，那里的.朋友還經(jīng)常請我回去看看。于是在一個冬季，應(yīng)朋友的邀請，我又上紅山島。在朋友家吃好晚飯，正閑聊，忽然有一青年漁人上門，說是應(yīng)老大請我去吃狗肉。應(yīng)老大是紅山島上的名老大，他的孩子我沒教過，可我跟著他的船出海去看過兩次捕魚，聽他說了很多的海洋知識，跟他很聊得來。小島人熱情，聽說有狗肉什么的，只要熟人都可上門去吃，那一家就會門庭若市，惹人青睞。而上門來請，視作上客，那是非去不可的。果然，灶間里熱氣騰騰，客堂上人頭濟濟。我一進去，他們都爭著讓座。桌上放著一大堆筷，沒有其他的小菜和酒。大家聊著天等著，似乎這兒就是自己的家一樣，一點也沒有不做作樣。不一會兒，幾盆狗肉漾著香氣擺在桌上，于是大家都站起來，拿起筷到桌上夾狗肉吃，把桌子圍了兩重，大家就互相交互去桌上夾，筷子不夠，就交換著筷子，輪流著夾，很快就風(fēng)掃落葉，盆子光了。于是又談天談地談海談魚談船談人天南地北地聊起來。狗肉這個挈機讓島上的人們有了一次熱烈的交流，一次毫無做作的聚會，一次不分彼此的會談。而讓我這個外鄉(xiāng)人也有了一次鄉(xiāng)里故友般的體驗。

　　“狗肉朋友”，在傳統(tǒng)的眼光里，是吃吃喝喝之類的不正道的人�？善鋵崳�很多朋友正是從狗肉開始，成為了知音的。吃喝不值得提倡，可生活中朋友間也少不了這樣的聚會啊。

　　后來，我在故鄉(xiāng)的一所稍有名氣的學(xué)校教書。學(xué)校對教學(xué)抓得很緊，我們每天到學(xué)校去夜辦公，很晚才回家。冬天的夜里，寒氣襲人。大家把作業(yè)批好，課也備得差不多了，這時大家站起身說喝酒去。于是，阿倫、阿費、阿樓、老盛等一起去路旁的一個叫做“仙樂亭”的小餐館里，燙上一壺黃酒，點上一盆狗肉。那里的狗肉剔去了骨，肉塊切得小小的，炒上青青的大蒜，色香味兼全，很合口味。我們常常是一盆吃完再來一盆。熱酒就著狗肉，酒香伴著狗香，談著生活工作，似乎特別輕松，寒意慢慢消淡，熱情漾上心頭，我們感覺暖暖的，回家，那一覺就特別地睡得香。那種感覺至今想來還是那么奇妙美好�，F(xiàn)在那個“仙樂亭”已變成大酒家了，我們進大酒家就總吃不出當(dāng)時那狗肉的味道和情味來�？磥�，吃狗肉也很需要一種特定的情景和人文啊。

　　如今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狗肉對于人們的吸引力更為強烈，過去不上席的狗肉，如今已成為膳食中的稀世珍品、餐桌上的時尚佳肴，肉狗養(yǎng)殖也就成為一個特殊專業(yè)，聽說那位樊噲的家鄉(xiāng)江蘇沛縣養(yǎng)狗場已發(fā)展到23家，養(yǎng)狗專業(yè)戶已有400余戶，狗肉加工廠就有8家，年出欄肉狗達25萬條。而阿波家承包的農(nóng)莊，專門有一個養(yǎng)狗場，并且是綠色養(yǎng)殖。聽說，他們餐廳可以作出32道狗肉佳肴。那晚，我們十幾個朋友驅(qū)車來到了冬青園農(nóng)莊，阿波與他的家人早已準(zhǔn)備好了。拉開大桌擺上小菜，歡快地開宴。果然，狗肉是今天的主菜，一只只狗肉燒制的佳肴擺上來，各具特色，自成風(fēng)味。里脊狗肉串漾著濃香，狗雜煲溢著清香，狗肉子排閃著金黃，手扒狗肉清淡本色，辣子狗丁味道奇美，紅燒狗肉味正可口……就是立志不吃狗肉的章工，也禁不住這一道道狗肴吸引，一陣陣狗香的誘惑，拿起筷子夾狗肉入口，一嘗，便感嘆若不是今天機遇，此生就錯過真正的品味。而其他朋友們吃興大濃，喝著美酒，品著狗肉，聊著歡樂的快事，舉杯祝福，真的有點神仙過的生活啊。是得感謝那狗肉，在這寒冷的冬夜，讓我們體味著春天般的快樂，感受著朋友們共聚的情意。

　　夜正濃，寒正烈，我們圍著桌子品味狗肉，卻是分外的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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