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閱讀而重生散文

　　近些年來，讀書已成為我的生活習慣。一日不讀書，心里就空落落的。讀書是有選擇性的，我閱讀的書籍大多是中外知名作家的。張愛玲的小說集《傾城之戀》，把各種身份的女人寫得入木三分，我在心里嘖嘖稱奇。讀著讀著，一種認識忽然浮出水面，凡是尖酸刻薄的女人，幾乎沒什么好命。蕭紅的《呼蘭河傳》，把故鄉(xiāng)一些瑣碎的風物人情寫得像詩，我感覺還有趣味，還心酸。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把一個家族的歷史寫得滄桑神秘，讀著，我感覺我的生命竟然延長了，是往后延長。好奇妙的感覺。雨果的《悲慘世界》，著重描寫了苦役犯冉阿讓出獄后因為一位神父對他的寬仁，從而發(fā)生心靈、行為向善的過程。冉阿讓之所以獲重懲，是因饑餓偷折了鄰居家的一個果枝。我不禁感慨，人的命運是和所處的社會制度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的�，敻覃愄�?米切爾的《飄》，把一個和命運抗爭的姑娘郝思嘉刻畫得叫人心靈打顫。為了重建家園，她豁出了一切。我在心里說，信念，是多么神奇的東西。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揭示了社會婚姻與人的天性、道德之間的矛盾沖突。人生本身沒有對錯之分，但有精彩和平庸，高尚和卑劣之別。我曾有很多的藏書，只是現(xiàn)在的藏書量不多，我把大部分書籍送人了。自己閑置高閣的東西，何不叫別人受益？

　　老作家張承志的小說《黃金牧地》我正在閱讀第三遍。小說分三條敘述主線，第一條是主人公來到日本與合作伙伴平田英男共同破譯古文獻《黃金牧地》，第二條是主人公作為知識青年到內(nèi)蒙古牧區(qū)插隊的經(jīng)歷，第三條是主人公青少年時期和伙伴們沿著紅軍當年的足跡重走長征路。三條主線各有其延展的枝蔓。作品包含著高貴的情感，表達著一種堅忍、深遠的人生情懷。書中自然獨到的細節(jié)描寫和真摯奇特的心靈訴語，令我淚珠漣漣，我仿佛看到，一些人美麗著支撐著這個世界，我找到了同類。

　　生活中，一個人會不定時地滋生出一些負面情緒。只要捧起名著，情感一定有所提升。不期而遇的《黃金牧地》，更是給予了我無限的精神安慰，引起了我極大的思想共鳴。一個個文字就像一滴滴血液輸入我的體內(nèi)，沖刷了我的萎靡不振。一個個文字就像一粒粒解藥，紓解了我的困頓不堪。一個個文字就像一盞盞燈火，溫暖我前行的身影。長久的孤獨感脫落了，這個世界喧囂也罷，荒蕪也罷，我不去計較。因為我和寬厚的平田英男、空靈的夏目真弓，和視紅軍為神圣的小毛、大海，和虔誠、果敢的額吉、善良的'丹巴哥、重情重義的藍貓、美麗純潔的小暇在一起。他們是《黃金牧地》里的人物。我和古文獻里尋找天國的五名勇士在一起。最后幸存的一名勇士，在快要到達天國之地之時，刺瞎了自己的雙眼，為了不被世間亂象所迷。我和書中的“我”在一起�！拔摇庇檬�年時間徒步考察了新疆、陜西、寧夏、青海的大山大河，悲壯地體驗了西海固因深重的干旱寸草不生的荒山溝壑和人民的赤貧。西海固的人民，是衣衫襤褸的神，盡管連飲用水都成問題，他們依然在廣袤的熱浪朝天的荒坡上，種出了幾行稀疏弱小的莊稼和蔬菜。

　　佇立于時空，我的心中充滿了從沒有過的圣潔和深沉的感動。那些鮮活美好的形象在我眼前閃現(xiàn)。

　　平田英男送別“我”離開了�？墒牵�“我”突然看見大廳頂上巨型玻璃窗上，平田英男在玻璃窗背后正注視著“我”。

　　夏目真弓提起她的美國黑人男友，目光深邃得令人暈眩。黑人小伙子是馬丁?路德?金一樣的人物，被敵人殘忍殺害。

　　沿路聽說當年一個壞蛋竟然鞭笞一個紅軍，小毛、大海憤怒得臉通紅，大喊，他怎么敢打紅軍！

　　十幾年后，學者加作家身份的“我”回到草原看望額吉。滿頭白發(fā)的額吉顫顫巍巍小跑著跑向我。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親吻“我”的臉，“我”感到不好意思。誰知，額吉忽然自顧自離開了，邊走便自言自語，我就知道小土木勒會回來看我……

　　額吉、丹巴哥被“我”接到北京小住不到十天，丹巴哥竟然住“傻”了，“我”不得不下狠心把娘倆送回草原。

　　“我”離開草原到北京上大學，藍貓騎馬追攆汽車二十里送行。

　　遼闊的大草原，萬馬圍成一個巨大的圓圈奔騰，狼煙四起，小暇在煙圈里炫舞。

　　“我”初到日本，開始感到分外孤單�！拔摇毖b作一本正經(jīng)地連著往外打了五個電話，尋找安慰。其實，本打算打十個電話的，自尊心受傷才沒繼續(xù)打下去。但“我”卻不肯和大湯卑劣之流“共進晚餐”。終于，“我”拿起了一本書，慢慢讀進去。

　　話到這里，但遠遠不僅僅這些，還有許許多多感人肺腑的情境。那匹望著主人離開的方向從此不吃不喝站著死去的白馬，遭遇前所未有的雪災，極寒、凍餓、死傷，牧民舉家大遷徙的場面……有的話語，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捧讀著字字句句，我的情感一波一浪的，我在心里說，我什么都不怕，因為我有他們。一度我害怕老去，現(xiàn)在我由心而發(fā)，我不怕老，因為我的生命已經(jīng)幻化成色彩本身。由淺入深而已。

　　閱讀好書，我感到自身有了質(zhì)量。閱讀過后，我變得深沉，變得愉悅，變得心胸開闊；對生活里的瑣碎，我不但不煩，還衍生一種寬容和憐惜；我沿著河邊走，我俯下身子撿起一枚落葉，我對擦肩而過的路人包含深情。閱讀，我有靈魂回歸和放飛的感覺。閱讀，叫我看淡了和看重了什么。閱讀，叫我把生活拉近又拉遠。很長時間了，我感到自己是自己又不是自己。是自己，我依然一日三餐，鍋碗瓢盆，臉朝黃土背朝天；不是自己，我內(nèi)心開闊了，外表謙虛了。多年前，沒人叫我的名字，在婆家，提起我的方式是，誰誰的媳婦，誰誰的媽；在娘家，人們說，誰誰家的老四回來了。我養(yǎng)成了閱讀習慣后，也試著寫點文章，竟然發(fā)表了，我的名字上了報刊雜志。人們叫出我的名字。我再不是誰的誰了，我是我自己。

　　一個人的人生經(jīng)歷和經(jīng)驗是有限的，閱讀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這個缺憾。懂得了閱讀，一個人的精神世界就豐富多彩。在生活里摸爬滾打是生命的必須。閱讀，是置身一定層次，啜飲生活的醇酒和花香。躍出水面的魚兒，好美，盡管它很快回到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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