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小閣樓散文

　　每當我看到都市中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時，我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外婆家的小閣樓。想起了小閣樓在綠水清波上的那份輕盈與飄逸，想起了兒提時在外婆閣樓中度過的那段美好的時光。

　　外婆家的小閣樓，是依水而筑的木質(zhì)結構吊腳樓。那是外公外婆引以為豪的溫馨棲身地。閣樓下面，是終日叮咚呤唱的小河溪。屋前有一株盤根虬枝的老古松。小樓在擁綠疊翠的綠色王國里，如同一位嬌情多姿的小公主，在生命萌動的氣勢中，在陣陣撲鼻的幽香中，傲然雄立在日夜奔涌的清波上，好似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畫，讓我幼小的心靈充滿了溫馨和期待。

　　神秘的夜空，像一本讀不厭又讀不懂的書。每次，我在閣樓涼臺上引頸翹望滿天星斗的夜空時，心頭總是充滿了一種大河翻涌般的狂喜和千纏百繞的甜蜜。在微微的清風中，我凝神遙望夜天，一輪皎潔的明月，像一具光芒四溢的銀盤，斜掛在無垠的天幕上。月亮的清輝滟滟地瀉在廣袤的大地上。一片魚鱗般灰暗的屋宇和遠處的山林，全都泛著金色的光芒。涼爽的夜風徐徐吹來，滿眼的金色，便次第有序地流動起來。猶如霞光翻涌，亦如江波蕩漾。于是，小閣樓中的快活與惶恐，便都一起裝進了我幼小的心靈。

　　擰頭望月，也常有讓我悵惘的時候，我想遨游長空，但恨自己缺少翱翔的雙翼，我想採摘月中的桂枝，又只能望天興嘆；我想編織完全屬于自己的故事，則愚鈍的思緒亦無法讓我展開想象的翅膀。我只有在月冷西斜中默默佇立，執(zhí)意枯守著樓下彎彎的小河，執(zhí)意枯守著夜色中的淡定和群山破碎的身影。

　　然而，我也曾經(jīng)有過親近光輝明月的時候。

　　那是八月寧靜的夜晚，外婆將我?guī)У轿萸傲飨�的淺水池，輕輕用皂角磨挲我的全身。波光閃閃的溪水中，月光映著一個頎長的身影，窸窸窣窣地撥弄著涼爽的溪水朝我身上撒潑，雪白的皂角泡沫在溪流中跳躍流淌，使得滿溪都是閃閃爍爍的光亮。我如癡如醉地欣賞這自然浴缸的神奇，任由閃亮的智光自由翱翔。

　　告別小閣樓，是在改革開放后一個火熱的夏季。推土機喧囂的隆鳴，讓我感悟了時空的跨越。小閣樓在一陣隆隆的響聲中銷聲匿跡了。連同屋旁的古松，連同閣樓邊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路。相繼而來的是寬綽筆直的高速公路，是公路兩側(cè)雨后春筍般的高樓大廈，以及大廈之中琳瑯滿目的時應商品。時代變遷了，小閣樓終于從人們的視線上消失了。在它的舊址上，如今舟來車往，一片繁華。然而，記憶是無法抹去的。特別我與小閣樓之間的那份感情，那份寄托，是夠人回憶一輩子，讓人感激一輩子的。因為那里有我一段情感之河最真、最美、也最純真的人生時光；有我外婆橋上美麗的神話。

　　劉禹錫在《陋室銘》中吟哦：“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小閣樓在急流勇進的時代永遠消失了。但是，它留在我心中的那份飄逸和情愫卻永世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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