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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土炕散文

時間:2022-08-19 14:26:55 散文隨筆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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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土炕散文(通用7篇)

  無論在學習、工作或是生活中,大家都看過一些經(jīng)典的散文吧?散文常用記敘、說明、抒情、議論、描寫等表達方式。如何寫一篇“形散而神不散”的散文呢?以下是小編收集整理的老屋土炕散文,僅供參考,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老屋土炕散文(通用7篇)

  老屋土炕散文 篇1

  一、老屋

  故居說是故居,其實并不是我祖輩世居于此的地方,而曾經(jīng)是別人的舊屋子。

  曾氏是村里的大戶。往往,什么東西一大,外人看上去很壯觀,很有勢力,其實內(nèi)部,早就分化得厲害,也分野、分生得厲害。高祖兄弟四人,我至今說不出高祖的其他兄弟的名字,也弄不清村里誰是他們的子孫,就像我四十多歲了,不知道曾氏的祖墳到底在哪里一樣。我的祖父也兄弟四人,下來我們這些沒出“五服”的本家,婚喪嫁娶一般都正常走往著,但各自另家分院。

  我的祖居其實就在有兩棵古柏樹的三觀廟前,現(xiàn)在由八十多歲的二叔他們老倆口居住著。我最早記得這處院子,是祖父去世那會兒,兩三歲的我,風葫蘆般在各屋子亂跑,突然就奇怪地發(fā)現(xiàn),祖父端坐在堂屋中央,身上圍著塊刺眼的白布,四叔給他理發(fā)推光頭。不知又過了多久,就看見父親大步流星地趕來,一進堂門就裂開嘴“爹呀,爹呀”好笑地嚎叫。那時,我什么都不懂,好奇地追隨著父親進東屋看,只見祖父已經(jīng)閉上眼睛,身上苫著暗色被子,一動不動地躺在后炕的門板上。父親等人圍著,頓足捶胸地哭。

  祖居倒是有幾間房,但父親兄弟幾個一分家,就顯現(xiàn)出諸多困難和矛盾。作為曾門長子,為了兄弟間家庭和睦,一九五九年末,正趕上大同市外科名醫(yī)李萬祿要舉家遷往市區(qū)居住了,也就是要把他那個嘴頭特別厲害的“二老虎”媽要接走了,這處院子就由父母舉債80元買下了。搬家那天,二哥正巧出生。因此,這里就演變成了我們的故居。

  當初,故居院里只有兩間很小的房,一里,一外,也即住房一間,堂屋一間。直到今天,母親都住在這間小屋子里。尤其是冬天,她覺得暖和。這兩間房幾乎都是土質(zhì)的,后墻有厚厚的土板墻擋著西北風,內(nèi)側(cè)全都用土坯壘砌。房頂是黑黑的楊木椽檁,早些年,連個“仰承”都沒有,煙熏火燎,雨洇氣蒸,自然就看不出木頭的本色。映像很深的是,大約在襁褓中的我,睡醒或溺屎后,發(fā)現(xiàn)沒有親人陪在身邊,就狠狠地哭,哭到屋頂黑黑的椽子,像流水般嘩嘩嘩嘩地向遠方流去,直流到我無望地再昏昏睡去。后來,大哥學了木匠,就在屋頂上加了木撐檔,用舊報紙糊了頂棚,這才有了“仰承”。有了仰承,晚上睡覺卻更不安穩(wěn)了,房頂?shù)敉,不僅仰承經(jīng)常嘣嘣嘣嘣亂響,有時嘩——地一下,一大塊土塊就轟然落下,砸塌仰承紙,打到人身上或者哪里。因此后來,父親和大哥又在仰承檔上,堵了幾塊比較耐實的席子。這樣一來,土是掉得少了,但總有老鼠在上面窸窸窣窣低音炮似的來回跑。

  兩間房子的西邊還有一個更小的堆放物品的小房,后來,小房在某個晚上失火燒毀了。燒毀小房沒什么可遺憾的,又沒連累住房,可問題在于,姥爺留給母親的一包陪嫁,即出身地主家庭的母親,精心收藏多年的幾件金銀珠寶,在這次救火中被人趁火打劫,丟失了。這就讓母親一輩子難以釋懷。每每述說起來,她的臉色就凝固了,眼睛也空洞了,陷入了一種應該清晰卻毫無具像的追究著的激憤和苦惱。

  大約有了姐姐或者我,家里人多住不下了,父母就在堂屋西邊,即燒毀的小房位置上又擴建了一間。這間房就比較寬敞了。椽檁多半是松木的,砌墻的是燒磚的次品——不是土坯也不是磚的磚。這是一間故居最撐門面的房。大哥,二哥,以及我,結(jié)婚時,都是用這間房做的新房,F(xiàn)在,我們姊妹,我們這里管兄弟姐妹合稱姊妹,都不住在故居了,和母親住的小屋子隔著一間堂屋的這間房,就被母親布置成平時禮佛的佛堂。

  后來,這間房的西邊,又續(xù)蓋了一間木結(jié)構(gòu)小房,我讀初中的夏天,就獨自住在小房里,身旁放著書包、桌子和煤油燈,什么時候醒來想學習,就圍著被子,點亮煤油燈,坐在桌前,寂靜而清遠地在那遙遙的夜里,看書,做作業(yè)。這間小房平時家里就貯存雜物,地是用撿回的半頭磚墁的,但七高八低,缺損嚴重。我知道它們這樣的緣由,那是我曾經(jīng)用夾子捕鳥,挖蚰蜒做誘餌的直接后果。奇怪的是,這間小房后來也因失火,燒毀了。再后來,母親就把這片地,開墾成菜畦的一部分,種上了倭瓜、白菜、豆角及西紅柿等菜蔬。

  兩間老屋的東側(cè),很長時間都是一片空地。我記憶中,這里一直生長著一片金格盞盞的高高的向日葵花。大約上世紀七十年代初,這里也續(xù)蓋起正房一間,堂屋半間,和隔壁東鄰人家的房屋就連成了一體。這間半房,我們家人幾乎沒住過,這是家里用來出租,每月掙一、兩塊“活”錢的重要來路。有人幾次善意地提醒,叫我們住這東房,哪怕西面的房屋用來出租。因為農(nóng)村特別講究東尊西卑。比如一排房可以東高西低,但絕不允許西面的房頂高出東面。但也許是出于尊敬客人的緣故吧,父母根本不為所動。因而這間半房,幾乎一直就留有人家,我們叫“住院兒”的。

  也許就是父母對住客足夠尊重的回報,這些“住院兒”的里面,有兩戶,以后就成為我家的貴人。頭一位,當屬胡成德叔。胡叔是從縣里調(diào)到我們周士莊公社的副主任。那時的干部,特別清貧。一兩個簡易四方的木板柜,三四個破紙箱,就是全部家當。我們兩家人在一起同甘共苦生活居住了三年多。后來,胡叔離休于大同市二輕局局長。和胡叔家的交誼,我終身難忘。頭一件,胡叔的兩個兒子,小我?guī)讱q,但是我童年最要好的玩伴,許多我們一塊“猴害”的場景,至今歷歷在目。第二件,胡叔的文采口才,是激發(fā)我愛好寫作的重要心理誘因。胡叔在縣上,曾當過新聞組長。在他耳濡目染潛移默化的教導下,我的一個本家哥曾新也喜好爬格子,后來任大同人民廣播電臺主編,獲得過“范長江新聞獎”;二哥曾義也喜歡業(yè)余寫些新聞報道之類,那些年,在大同礦務(wù)局工作的二哥經(jīng)常把在報上發(fā)表的文章拿給我看,念給我聽。第三件,一九七七年,二哥首次參加高考,就以全公社第二名的身份考上學校。但因姥爺成份高,政審通不過,不允許走。危難之際,還是胡叔出面,二哥才最終得以脫掉農(nóng)皮。此后,我們姊妹還多次“麻煩”過胡叔。

  東房后來又有一戶“住院兒”的,郭恒成叔。郭叔當著設(shè)在我村的縣土產(chǎn)公司的經(jīng)理。我村緊靠京包鐵路和京張公路,交通運輸條件特別便利。一九七一年大同縣址移出大同市區(qū),最初定址就在周士莊,因而這里有許多縣屬企業(yè),比如縣石油公司、縣木材公司,縣被服廠,縣磚瓦廠等。郭叔的土產(chǎn)公司,對我家來說,簡直就是雪中送炭。那時,我們姊妹全部上學讀書,開銷很大。父親多病,不能干重活兒,掙錢能力有限,于是母親一人頂著兩份工,既要在一家小瓦廠做飯,還要捏壓貓頭滴水這樣的瓦當,十個手指全部皴裂,經(jīng)常血糊糊的。但縱使如此,家境還是入不敷出。姐姐因為家里沒有八塊錢學費差點兒高中輟學。于是母親就經(jīng)常和郭嬸利用晚上時間頂著星星月亮,加班加點給土產(chǎn)公司裝運貨物,掙錢補貼家用。星期天的時候,我、姐姐及郭叔的女兒我的同學桂榮也經(jīng)常參與其間。

  幸運的是,除了大哥,我們其他兄妹四個陸續(xù)全都通過考學,如長了翅膀的松子,走出了故居,離開了故鄉(xiāng)。于是,故居大多的時候,都蒼老地靜靜地陪伴著我的母親,看著她收拾屋子,看著她禮佛,看著她種養(yǎng)菜蔬,看著她精神矍鑠不停地忙碌著。直到我們姊妹都回去,他那快塵封成雕塑樣的外貌,像是猛地渾身一抖,又煥然出欣喜的氣色,我們說,他聽;我們玩,他看;我們笑,他笑。

  老屋看上去很老很老了,以至于我們姊妹都看不過眼。于是,我們齊心協(xié)商,決定好好整飾一番。蓬瓦,吊頂,粉刷,修換門窗,油漆……老屋真的煥然一新了。

  開工那天,母親笑了,笑得特別開心,竟如孩子一般……

  二、土炕

  春節(jié)回故居跟老母親一塊過年,感覺真好。尤其是睡在那片土炕上。

  那種沉沉的、酣酣的、靜靜的、暖暖的、深深地嗜睡,像是久違的讓人迷戀的禪境,也像是幼年時母親的懷抱,讓我不自覺沉浸其中。是的,無憂無慮,無思無想,空明澄澈,我只想沉浸,也只能沉浸,一味地沉浸。

  母親就睡在炕頭上,我緊挨母親睡著。妻女們依次睡開。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跟母親睡在一條炕上了。

  平時,也?赐赣H,大多只是在地上站上一會會兒,連炕都不上;或者屁股跨在炕沿上,簡單跟老母親拉上幾句,問候問候,炕沿都還沒溫熱,就說要走了。母親于是慌慌地忙碌,先是備水果,備瓜子,倒水,見我執(zhí)意要走,就又忙著摘菜,裝菜,并一再問我家里還需要什么,翻箱倒柜,忙里忙外,恨不得什么都給我拿上,連同,她那顆熾熱的心。

  這天是大年初一。大年三十晚上看晚會,午夜十二點忙著交年接神,母親和我們都沒睡好。初一就清閑多了。上午跟全村人到東南方向迎喜神,中午簡單吃素,然后,就慵懶地躺在了久違的炕上。

  正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窗,仿佛一張剛剛曬好的被子,暄騰騰暖烘烘的?荒,自然是一如既往的溫熱。這是四九節(jié)氣,屋外,呵氣成霜,滴水成冰,樹枝都在瑟瑟發(fā)抖,人在外面一會兒就凍得受不了了。但此時,我就袒睡在我出生時的這片土炕上,四肢舒坦,渾身通泰?粺岷完柟飧袷且浑p溫熱的手,輕輕的,悉心的,沒有力道卻力道恰好地給我做著全身的按摩,讓我有些疲憊的身子放松,放松,再放松,一絲絲一縷縷的,撫去了那些隱約的沉重,酸楚,和疼痛。我恍如回歸嬰童。

  直到太陽和炕不知疲倦、不厭其煩給我全身按摩得出了汗。我一睜眼,母親的眼神一如陽光和火炕那樣溫熱而慈祥地注視著我。

  大概母親想到躺在襁褓中的那個孱弱赤紅的小小的我了吧。

  那時,家里窮,我已經(jīng)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二哥下面的一個哥哥,因為營養(yǎng)不良,出生不到百天就夭折了。生活艱難得仿佛拖著一輛重重的上著坡的大馬車,大約韁繩都深深地叩進父母的肩頭肉里了。我的出生,自然給困境中的父母出了一道更大的難題。他們商量,要把我過繼給也曾過繼出去但已經(jīng)相認了的王姓三叔家。三叔家有三個女兒,但沒有兒子,正想抱養(yǎng)男孩。事情就那樣敲定了,但臨三嬸來抱我走,母親突然反悔了。她淚水漣漣,抱著吃奶的我毫不松手。最終,硬是把我留在曾家,留在這片我出生的土炕上。

  我慶幸自己就出生就生長在這片土炕上,多暖和呀。

  家小,人多,我們?nèi)移呖谕砩暇妥е龔埡谒{的粗布被子,擁擁擠擠在這一條小小的土炕上。怕擠,有時,我們姊妹就一個頭朝上一個頭朝下插著睡。實在不想這樣擠,因為好多次睡著睡著我就被擠下冰冷的腳頭了,我就干脆有準備地睡在靠住窗臺的哥姐們的腳下面。新房子那時大概已經(jīng)蓋起來了,但不住,主要是沒燒的東西,冬天猶如冰窖。大同,說是煤都,遍地有煤,但那不是普通老百姓的,即使其時煤價便宜,便宜得叫今天的人咋舌,僅三四十塊錢一噸,普通人家還是燒不起。我記得有一年過年,父母特別高興,因為一年結(jié)工下來掙了一百多塊錢!于是,村民生火做飯燒炕只好多用柴禾。在村里上學時,很多的中午,我都腰里別著砍刀,或提著樹鏟,到京包鐵路線兩旁砍樹枝,以備冬天燒。但這樣的樹枝硬柴還是不多。就大多燒那些玉米、黍子等莊稼秸稈。谷子秸稈舍不得燒,它是冬季大牲口吃得主食,能賣錢;高粱稈也舍不得燒,人們用它編席子,補席子。

  但是,就因為編補炕上的席子,我出狀況了。大約也是快要過年的.時候,母親坐在炕上補席子,我在一邊抱著板凳當馬騎,嘚嘚嘚,嘚嘚嘚地跳。正玩得高興,突然竟越過炕沿,跌翻到地下。可巧,我的后腦勺就插進地下豎著的粗大鑄鐵爐鉤上,我一下不省人事,幾乎要死掉。此后相當長一段時間,我的記憶完全空白。母親因此總是特別心痛我,關(guān)照我。后來經(jīng)常撫著我的頭,我孩長我孩短地自責。

  我絕不怪怨母親。我小時候太猴。因為有了母親的悉心照養(yǎng),我才能像現(xiàn)在這樣很好地活著。那時,多少個晚上,我就是枕著母親輕輕淡淡而意蘊悠長的講述,酣酣地進入了夢鄉(xiāng)……多虧母親這樣的講述,不,更像是一種傳訓,讓我心中漸漸“長了牙”——人,必須努力,要強。這也大約是父母給取大名的來由吧。

  晚上,我們都不愿繼續(xù)看電視晚會,依舊早早在熱炕上睡了。老母親為了我們回家過年,已經(jīng)忙碌準備了好多天了。熟的生的葷的素的,該熬的熬了,該煮的煮了,該切的切了,該洗的洗了,我們回家只是吃現(xiàn)成來了。母親跟鄰居曾亮嫂說過,即使子女們回來都下手做營生,不需要她多干活兒,她的身子還是困疼得厲害,好多天都緩不過勁兒來。我完全理解。稍稍干點什么,四十來歲的我都感覺身乏神困,何況年近八旬的老母親。但初二一大早,習慣早起的我一醒來,母親馬上就拉著了燈。她已經(jīng)披衣坐了起來,溫柔的眼光在我的一家人四口人的身上來回逡巡,摩挲。我看看表,才五點多,就勸母親再躺會兒,躺在熱炕上好好解解乏。母親卻笑笑,說,不乏,不乏,睡不著了,你們睡你們的。

  真是好炕啊。妻子惺忪著眼,突然也醒了,這段時間她帶著學藝術(shù)的女兒太原大同來回跑,的確勞累。她對母親歉意地笑著說,暖烘烘的都不想醒,也不想起了!

  那就多睡會兒!母親寬容而理解,一臉慈祥。

  我忽然就想起曾經(jīng)的過去,大約也是這種黎明睡不著的時候,母親總給我講述她的家族和她的親戚家族的故事。那些洇濕多年的記憶,都快要風干了。我請求母親再講講,尤其是她的那些讀書的表兄弟們,給我提供些寫作的素材。母親馬上沉浸在淡淡的興奮之中。她的記憶是那樣清晰,她的姥爺,她的舅舅,和她一塊玩耍過的那些表兄弟等等,她都能一一叫上名字,而且,幾乎都知道他們在遭遇動蕩“年饉”之后的下落。母親劫后余生般地說,我的五個表舅有四個是大學生,一個在包頭鋼鐵學院當教授,一個在武漢的一所大學當教授,一個分配在石家莊……那荒唐年月,母親的姥姥村里不斷有人逼問我的表舅們的下落,可誰都不告訴他們。如果那時,表舅們都被弄回村,說不準,他們還不如那個現(xiàn)在在村里的神經(jīng)受過刺激的楞表舅!唉,那樣的社會,那種世道!……今天,多好!

  親情和血脈就在母親淡淡卻動情的講述中,盈溢了一炕。

  我看見,妻子雖然瞇著眼,但眼臉一動一動的,她在聽嗎,還是在想什么?兩個雙胞胎女兒呢,一向討厭妻子的嘮叨,這會兒,竟也靜靜地躺在炕上的被窩里,間會兒動動身子,竟像我當年那樣,空谷禪音般,聆聽……

  土炕!啊土炕!我心中的淚水也滿炕漾溢著。

  老屋土炕散文 篇2

  小時候,常聽到一句順口溜:“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边@是農(nóng)業(yè)時代老百姓所向往的一種美好生活,換句話說這也是農(nóng)業(yè)時代老百姓的小康夢。

  從“熱炕頭”可以看出,土炕在老百姓日常生活中的重要作用。在我的老家合陽甚至北方廣大農(nóng)村,千百年來人們住的都是土炕。新中國成立后,提倡多生多育,每家每戶都是孩子多,少則三五個,多則八個十個甚至十幾個,那時家里的土炕都是大炕。

  比如我們村,每家的院子房屋建造格式都是四合院,倒不是說院子里一定有四座房子,也許只有一座兩座,但建筑的樣式是按照四合院規(guī)劃的。像我家,只有門房和西廈房,但東邊廈房和上房的地方預留著的,如果經(jīng)濟條件許可,就可以在東廈房上房的地方建房子。

  但是,陜西的四合院和北京的不同,主要是陜西四合院中的廈房只蓋半邊,這就是陜西八大怪之一“房子半邊蓋”。為什么房子蓋半邊?主要因素就是貧窮。原來這種半邊蓋的房子都是土木結(jié)構(gòu),能節(jié)約大量的木材,實現(xiàn)了關(guān)中人少木多土的蓋房理念。其次,這種半邊蓋的房子其實是和鄰居共用房子背墻,如果鄰居也靠墻建房子,兩鄰居房子放在一起就不是半邊蓋的,而是像整體的一棟,這樣還可以節(jié)約空間。當然還有人說“房子半邊蓋”是取肥水不外流的意思,這種房檐的雨水都滴進自家院落,可以解決人盡皆知的關(guān)中缺水的問題。關(guān)中很多地區(qū)都是收集屋頂流下的雨水到水窖里,需要的時候再用小水桶把水從窖里打出來。小時候,每年秋天下連陰雨,也叫“老霖雨”,雨下一兩天之后,我們就要把家里的盆子罐子水桶等凡是能用來盛水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放在屋檐滴水下,幾個小時后就接滿了雨水,如果接的水比較多一時用不完,就把這些雨水倒進水甕里,用來做飯洗碗洗臉洗衣服等。

  我們家的廈房只有四間,中間隔開,每個房子兩間?看箝T口北邊的兩間房我們叫屋里,其實就是安放廚房的那間。走進門,首先看到的是廚房,右手邊的灶火鍋臺,做飯時燒火的人就坐在灶火關(guān)拉風箱,人坐的地方合陽話叫“灶火圪啤。古_上有一口大鐵鍋,大鐵鍋靠邊的角落,一般還會有一個非常小、非常深的鍋,合陽話叫“鍋后”,可以燒熱水或煮少許東西。

  我記得家里廚房的灶臺最早是青磚砌的,邊角已經(jīng)磨得光光的,后來有了水泥,父親就把灶臺表面重新做成水泥的,這樣更加平整光潔,水泥又不滲水,容易清理。父親做水泥灶臺時,找來了一些破碎的鏡片,將這些鏡片鑲嵌到水泥臺的表面,水泥灶臺上就有了一片片不規(guī)則的鏡片在閃閃發(fā)光,所以那個年代我們家的灶臺是別具一格的,許多人來了都會覺得新奇好看,都會觀賞贊嘆一番。

  門的左手邊背后是大蒸籠架子,上面放著我家的三四個籠圈,上面蓋著籠蓋,里面放著饅頭。蒸籠挨著的是大案板——北方的案板都很大,大約一米五長、一米二寬。案板靠隔墻一邊上面搭著三層木板,一寬兩窄,最下面一層是窄的,放碗碟盤子等,也就是碗架子;寬的在中間,放面缸米缸之類東西,一般有兩三個,面是分類放的,紅面白面,小米或包谷糝等。面缸是深灰色陶缸,母親經(jīng)常擦拭,以至于面缸表面變得油黑發(fā)亮,甚至都可以照出人的影子。最上面一層也是窄木板,上面放幾個小的陶罐子,里面放的是不經(jīng)常用的東西,比如豆子、干紅棗、酵面、柿餅等,由于比較高,拿東西時要踩著凳子或者直接站在大案板上。案板的下面,是用青磚砌成的,正面是留著門的,里面放的是用來燒火做飯的煤炭。做飯時,用炭锨鏟兩下煤炭到灶火圪頻男∶禾靠永錚給煤炭上灑一點點水,以便燒火時煤炭燒的更旺,也少了嗆鼻子的味道。

  過道的正前方是水甕,有的人家放一個,有的人家放兩個,而我家只有一個水甕。與案板正對著的是一道小門,靠著背墻挨著小門的角落,放著一把椅子,人可以坐在椅子上穿鞋脫鞋,上炕下炕。這道小門的那一道墻就是土炕和廚房的分界線,也就是說,剛進門的一間房子是做廚房用的,而另外一間房子就是一個大土炕。

  現(xiàn)在還是從那道小門說起。小門就是廚房大炕的小門,一般的土炕大約有兩尺高,小門的底部與土炕炕沿平齊,寬大約兩尺,高大約有一米,土炕開小門的地上一般會放一塊木墩子或石墩子,以方便人們上炕。石墩子和炕沿中間的地方就是坑洞。廚房里邊的大土炕,估計有現(xiàn)在的兩個雙人床那么大,土炕的上面,是一個泥頂棚,冬天非常保暖。這樣的大土炕,就是北方人冬天時賴以過冬的地方。坐到炕上后,關(guān)上小門,炕上就嚴嚴實實,寒風吹不進來。此時的光線從沿墻上的窗戶照進來,房間里是不通風的。廚房的土炕取暖其實是兩方面的,一方面是灶火做飯,做飯時燒火煙火通過煙囪排煙,同時也把多余的熱量傳輸?shù)酵量焕,因為灶堂里有一條煙囪是通向土炕的;另一方面,土炕會留有燒炕的炕洞,人們通過炕洞,給土炕里燒柴火,可以把土炕燒的熱乎乎。

  北方的土炕怎么可以燒熱呢?這要從北方土炕的做法說起。做土炕,在北方叫盤土炕,或者簡單地說盤炕。

  首先要備料,主要的料有兩種:胡基、泥基子。胡基的做法相對來說簡單一點,拿一個做胡基的坯子,找一個石杵,再找一塊約兩尺見方的青石,青石要平整光滑,再準備一堆半濕的泥土就可以開始了。將青石放在平坦的地方,把胡基坯子放平,撒一點草木灰,再給坯子里裝土,注意土要裝得滿滿的高高的,用石杵將裝在坯子里的土使勁夯實,之后將坯子取走,一塊胡基就做好了,做好的胡基拿起來要擺放整齊,中間要留點縫隙,以方便胡基晾干。做胡基的一般都是壯勞力,一般人是做不了的,需要消耗的體力相當大,屬于重體力活。如果用力不夠,做的胡基等晾干后是不能做炕或者建筑用的,那會破碎成一堆土疙瘩的。盤一個大炕,大約需要一百多塊胡基。胡基除了做土炕,還可以砌墻,從前在北方,胡基是常用的建筑材料,建房子做沿墻隔墻、壘院墻、花墻等都離不了。現(xiàn)在人們做房子砌墻,多數(shù)用青磚紅磚。

  泥基子的做法與胡基不同:首先要和泥,除了泥土外還需要加入一兩寸長的麥秸,這種泥要攪和均勻,得花不少的時間和力氣,和泥本來就難,加上麥子秸桿,需要反復攪拌。然后要有做泥基子用的模子,找一塊平坦的地方,放好泥基子的模具,先在下面撒一層細碎的麥糠,將和好的泥放到模具里邊,用瓦刀、抹泥刀等把它的表面抹平,將邊角鏟干凈,然后拿一塊磚在上面使勁砸,讓泥基子變得瓷實后取走模具,接著做下一個。過兩三天之后,等做好的泥基子半干之時,將它一一地扶起來,按照一定的方式擺放好晾曬,再過五六天,泥基子晾干就好了。泥基子要大一點,一片大約有兩尺寬,不到三尺長,盤一個大炕,大約需要十六七片泥基子,有經(jīng)驗的人一般都知道。

  盤炕一般在夏天,夏天沒有了炕,人們可以臨時搭個簡易床鋪,不影響睡覺?辉诮ǚ孔訒r與鍋臺灶膛、煙囪是統(tǒng)一設(shè)計安排好的,砌成后除了大的翻修是不再改變的。如果舊炕要打掉盤新的,也是盤一個和原來規(guī)模一致的,不能隨意改動,否則冬天燒炕時煙囪煙道就會出問題。

  盤炕時,先把胡基兩兩豎著排列,底下要用泥固定,要在留兩三條甚至四五條煙道,煙道是連通灶膛和煙囪,便于煙穿過。在煙道上面蓋泥基子,胡基和泥基子中間要用泥灰沾在一起固定,炕面要用細膠土泥抹平。特別是炕邊與墻相接的地方,一定要抹嚴實,不能有任何縫隙。如果做不嚴實,冬天燒炕時煙火就會從縫隙里跑出來,人會被嗆得呆不住,房間里也會充滿煙霧?贿呌么u石壘砌,上面安置石條或木質(zhì)炕沿圍護,寬15厘米左右,高出炕面一厘米左右。盤好之后,可以看到長方形的炕面平平整整,然后就在炕洞里用柴火燒幾天,一是要盤好的新炕慢慢地干,二是檢查一下盤的新炕周圍是否漏煙,如果漏煙,可以把漏煙的地方再補好。

  土炕干透之后,鋪上人字形花紋的炕席、毛氈、褥子、單子等,寬寬大大,坐臥十分方便。再看“炕”字的形狀,老祖先造字時就把“炕”的優(yōu)點全部顯示出來了。土炕的優(yōu)點是修砌容易,造價低廉,而且冬暖夏涼,坐臥寬敞舒適,它在北方的寒冷地帶沿用數(shù)千年,至今不衰,實用性是顯而易見的。

  土炕有很多優(yōu)點,但土炕也有缺陷。因為土炕的所有材料都是泥土,所以土炕也是容易被損壞的。小孩子喜歡在土炕上蹦蹦跳跳,大人總是訓斥:“不要跳,小心把炕跳塌了!”曾經(jīng)聽說過有土炕塌陷的事情。最常見的是土炕的某一塊下陷,但是又沒有準備好材料盤新炕,或者是大冬天還不能把舊炕打掉重新盤,人們就在塌陷的地方放一塊木板,湊合著再用一陣子,等到夏天或者準備好了盤炕用的料,才可以把舊炕打掉盤新的。土炕打掉以后的廢料,是很好的莊稼肥料,能夠循環(huán)利用,不污染環(huán)境。

  當然,在北方,土炕也是大同小異。富裕人家則注重炕沿、炕面、炕圍子的裝飾?谎乜梢赃x用上好整塊條石,細鑿打磨,擦拭刨光,使之油黑锃亮,或用硬質(zhì)木料,如棗木杏木甚至用梨木,打磨光亮刷上油漆,摸上去坐上去非常舒服?粐难b飾也很講究,我小的時候,比較講究的人家會在炕圍上貼炕圍紙,當時的商店有賣的,這種炕圍紙上有花紋,藍色的多一些,也有玫瑰紅花紋的。八十年代末,出現(xiàn)了一種炕圍布,藍色粉色黃色,花樣也多了,不再是以前單一的花紋,多了動物圖案或更現(xiàn)代的花草樹木圖案,那種炕圍紙就漸漸地退出了市場。也有在炕圍墻壁上刷黃色藍色或綠色的油漆,講究一些的`還會畫上花鳥草蟲、松竹山水或古典人物故事,寓意富貴吉祥,長住久安等。如果是窮苦人家,也可以不裝飾,土炕的實用舒適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熱炕,當然不是自動熱的,是需要用柴火燒才能熱的。盤炕的時候預先留下炕洞,大約十五到二十公分寬,三十公分長的長方形口子,是用來燒炕的?欢瓷嫌袀木門,不燒炕時就把小門蓋上,要燒炕時就把小木門拿下來,把燒炕用的柴火一點一點地放進去,用燒火棍把柴火盡量往里面推,注意要估計一下煙道,兩三條煙道都要放柴火,然后點著。如果炕盤得好,燒炕時火焰是往炕的里面跑的,冒出的煙也是往和煙道相連的煙囪里跑,人不會感覺到嗆鼻子。等到柴火燒得差不多了,給上面撒上厚厚的一層麥糠等細碎的柴草,如果有木屑、牛糞等更好,然后給這些細碎的柴草上面再撒上一層柴火灰,這樣可以保持恒溫,也可以保證整個晚上炕不至于太熱,也不至于太涼,這個過程叫煨炕。如果把握得好,趁著熱炕里面還有火星,再撒上細碎的柴草,不斷煨炕就可以了。如果有經(jīng)驗,土炕每天燒兩次即可。如果不會燒炕,那是很麻煩的事,那時經(jīng)常有人把土炕燒得太燙,甚至把褥子、氈子、被子衣服燒壞了;也有人燒的炕,前半夜燙得人在炕上像烙大餅一樣翻來翻去睡不成覺,后半夜冷得直打哆嗦睡不著覺。凡此種種,不一而足。不過這樣的事我沒有碰到過,因為我有心靈手巧的父親,父親盤的炕非常好,有聰慧能干的母親,母親燒的炕,永遠是溫熱的,而且悉心地教會了我們姐妹幾個燒炕。

  土炕燒久了,一兩個月要掏一次灰,要不柴火就放不進去了。掏出來的草木灰是上等的肥料,是農(nóng)村人種莊稼的寶貝。

  老家的土炕上還有一件東西幾乎是必備的,就是在土炕的一側(cè)或者一頭,人們會在墻上做一個搭板,搭板上放木箱子,老家人叫板箱,顧名思義,是放在架子板上的木箱子。通常放的板箱是一對,四五十公分高,長大概是一米二三的樣子,寬六七十公分。一般情況是梅紅、棗紅或者褚紅,上面繪有花鳥蟲魚等,如喜鵲登梅、花開富貴等,也有人物畫,如傳統(tǒng)的五子登科、司馬光砸缸、牛郎織女等故事。放在土炕邊上的板箱,當然是用來放衣服等,這樣取用也方便,特別是寒冷的冬天,人們不用下炕就可以隨時拿出需要的衣物,倒是特別方便。如果誰家有兒子娶媳婦,新房里盤的新炕只在一側(cè)搭好木板,等到新媳婦過門,就會把娘家給自己的嫁妝—新板箱放在架子上。

  當然,板箱放在炕頭,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因為是架在木板上,而木板高度只有八九十公分,如果人恰好是坐在箱子下面,起身時又沒有留意,是會碰頭的,小時候偶爾就給板箱底下的木板碰過頭。

  板箱放在炕頭,也有讓小孩子歡天喜地的時候。小時候,有時大人不在家,只有幾個小孩子在炕上玩耍,放板箱的地方就成為小孩子玩唱戲的好地方。首先要布置好戲臺,就是再拿兩個床單或者兩塊大的方形圍巾,將一頭壓在板箱和木板中間,“演員”就走到圍好的“帷幕”里面,假裝從戲臺上的幕后走出來,表演節(jié)目,或是唱樣板戲,或是說順口溜,或是吟唱合陽花花,有時還跳舞,總之,把板箱當作舞臺的游戲是小孩子特別喜歡的一種。也有意外的發(fā)生,有時幾個小孩子正在“唱戲”,忽然聽到大人回來了,此時就會慌作一團,趕忙拆掉剛才布置好的戲臺,有時候就會忙中出錯,小孩子為了把壓在木板和板箱之間的床單或圍巾迅速地扯下來,用力過猛,會把架子上的板箱一起扯下來,有的小孩曾經(jīng)被壓到板箱底下,好在那個時候做板箱多用桐木之類的輕便木材,箱子加上里面的東西本身并不重,即使砸在小孩子身上,一般也不會出什么事,只是虛驚一場。至多大人罵孩子兩句就完了。

  留在記憶里我家廚房里的土炕比較簡單,但在我的心里那是最溫暖、最溫馨的地方。冬天天冷,一家人坐在熱乎乎的土炕上,聽著窗外北風呼呼的聲音,可是房間里的土炕上卻溫暖如春,廚房里飯做好了,打開那道小門,把飯菜放在大木盤子里端到炕上吃,一家人擠在一起,那粘稠爽口的苞谷糝,配上一點點涼拌的蘿卜絲,還有我們合陽特有的干面的紅薯,就是那個年代的美味佳肴。或是一大我鍋米兒面,如果再煮一點黃豆或花生,放上油潑辣子,澆點柿子醋,一頓飯我可以吃掉兩花碗。那種滋味,那種熱鬧,至今難忘。

  冬天的夜晚,全家人圍在一起,坐在熱乎乎的炕上,母親、姐姐做針線活,小孩子或者做活,或者聽大人說話,父親會講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母親會給我們說戲文,姐姐會講一講學校里的事情或者書上讀到的有趣的故事,到現(xiàn)在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給他們講《春苗》的故事,三姐給我們講祥林嫂的故事,當時,我還為祥林嫂的悲慘命運傷心了好久。

  冬天的土炕,還有一個用途,就是蒸饅頭時發(fā)面。北方人以面食為主,早餐晚飯都要吃饅頭。用溫熱的水和好面以后,就要把大面盆子放到熱炕上,上面蓋上厚厚的棉被。等到面發(fā)起來之后,揉搓一陣子,做成饅頭,饅頭還是要放在熱炕上蓋上被子,過一會發(fā)起來才可以放到鍋里蒸。每年春節(jié)前要蒸好幾大鍋饅頭,都是在廚房的熱炕上發(fā)面揉面做花饃的。還有如果冬天要泡豆芽,也是要把泡豆芽的盆子放在熱炕上,否則豆芽長不出來,更不可能長大。

  廚房里的土炕,只是冬天才可以住,夏天則不行,因為這個炕太熱了,即使不燒炕,做飯灶堂里的煙囪也是連通土炕的,土炕依然比較熱。所以,夏天時我們就搬到廈房的另外一個大土炕上住,我們叫廈里。廈里的土炕和廚房的土炕一樣大,但不用一堵土墻隔開,兩間房子是通的,上面是一個紙頂棚,這樣土炕夏天住的話就通透涼快。廈里除了一盤大炕,進門的右手邊靠墻的地方放了一對黃褐色的柜子,柜子上面則有鏡子、梳子等日用品,正對門的地方放一個黑色的大立柜,這些柜子都是用來放衣服被子的。廈里的大炕沿是用磚砌成的,由于長時間磨損,邊緣已經(jīng)磨的光光的。門背后左手邊靠墻,放了一把椅子,可以坐在椅子上脫鞋穿鞋,上炕下炕都方便。后來姐姐長大一點,她們冬天也住在廈房里,那冬天就要燒炕了,這個大炕有兩個炕洞,只是如果只有一兩個人,大炕燒半邊就可以了。

  小時候的冬天農(nóng)活不多,特別是結(jié)冰以后,農(nóng)村沒有多少農(nóng)活,那個時候沒有什么進城打工什么的賺錢機會,也沒有蘋果樹花椒樹等要冬天打理剪枝施肥,農(nóng)村人都守在家里,到了這個時候,也是大家相互串門的時候。吃過飯后,左鄰右舍的人們,就開始串門了,經(jīng)常是各找各的朋友,幾個大娘大嫂,各自帶上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針線活,三個五個,圍在誰家的熱炕上,一邊做活,一邊聊天,東家長西家短的,誰家的媳婦怎么樣,誰家的孩子長的好,誰又穿了什么衣服什么鞋子等等,嘰嘰喳喳,好不熱鬧;男人也是如此,喂飽牲口,清理好牛圈,慢騰騰地去找張三李四,幾個人喝茶抽煙聊天。不過男人聊的話題不同,通常聊的是今年的收成,明年計劃種什么,要么就是兒子該娶媳了,女兒該出嫁了等家庭大事,偶爾也談?wù)搰掖笫碌取?/p>

  那個年代,男人抽的煙大體有兩種:水煙和旱煙。水煙,當然少不了水,那時差不多每家都有水煙壺,也叫水煙鍋子。我家的水煙壺是銅制的,父親就用這把水煙壺抽煙。用水煙壺抽煙,除了煙草之外,還得有媒紙。因為用火柴太浪費,大白天點油燈也不劃算,還是用媒紙更實惠。媒紙現(xiàn)在再沒有見過,每一片大約有一個手帕那么大,黃色的,有點像祭祀時燒的黃表紙那樣。父親將它裁成一寸寬的長條形狀,然后把它卷起來,卷好之后的樣子就像今天看到的吸管的樣子,不同的是卷到頭以后將頭扭一下,好像打了一個結(jié),這樣卷好媒紙就不會松開或變形。用的時候,點燃媒紙卷,用它來點煙,當一鍋子煙抽完了,將媒紙卷吹滅,將抽過的煙灰磕出來,重新裝好煙絲,撮起嘴唇對著媒紙卷猛吹,媒紙卷就會重新點燃,可以接著吸煙了。吹滅媒紙卷非常容易,但是要吹出火焰來,則是一個技術(shù)活,我記得小時候看見父親吹覺得很好玩,就也想試著吹,可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吹不著火。抽水煙的時候,煙壺里的水被吸得咕嘟咕嘟地響,很像是人打呼嚕的聲音。煙壺里裝的那些水,據(jù)說是很苦并且有毒,總之過一段時間換一次,黑乎乎粘乎乎的,都是倒掉的。

  小時候,經(jīng)?粗赣H抽水煙,聽著水煙壺咕嘟咕嘟作響,看見父親抽煙時那種心滿意足的樣子,心里總是在想,煙到底有什么好抽的呢?真有那么好抽嗎?其實,這個問題我到現(xiàn)在也沒有想明白,因為現(xiàn)在,無論何時何地,只要聞到煙味,我都覺得不舒服,都要躲得遠遠的。這個問題,也許抽煙的人才能夠更好地回答。

  由于水煙壺不方便攜帶,只能放在家里,所以也有不少人抽旱煙。旱煙,就是我們常見的用煙斗抽煙的那一種。煙斗煙袋攜帶比較方便,從前有一些人就將煙斗煙袋子裝在口袋里,還有的老頭子將煙斗別在腰上—老人家怕受涼,腰上要系一條寬大的腰帶。抽煙過程和水煙大同小異,需要抽的時候,拿煙斗在煙袋子里轉(zhuǎn)兩下,隔著袋子用大姆指按一下,就裝好了煙。如果可能,也是用媒紙點煙。當時,還有一些人將紙煙裝在煙斗里抽的,也許不習慣紙煙抽的方式。后來,有了打火機,媒紙漸漸地退出了市場。

  其實,那個時候也有紙煙賣,但紙煙太貴,沒有多少人買。那時我記得有兩種紙煙,一種是羊群,9分錢一盒,煙盒是綠色的,上面有白白的羊群;還有一種是大前門,兩毛錢一盒,煙盒是大紅色的,上面是大前門景區(qū)的圖案。之所以印象這么深,因為我上小學時總是沒有練習本,家里也沒有可以用來做練習本的紙張,于是自己就到處撿拾紙片,用來做練習題。我記得我曾經(jīng)有一沓煙盒紙,正面反面都被我寫的密密麻麻的。不管是水煙還是旱煙,人們自己到集市上花幾毛錢稱二三斤煙葉,回來自己把它處理一下,就可以抽一年半載的了。

  北方冬天的熱炕,也是用來招待親朋好友的。冬天去別人家串門,如果主人說:“快快,把鞋脫了,上炕,上炕!边@就是對朋友鄰居的最熱情的招待了。如果想聊天,那就不用客氣,脫掉鞋子,坐到炕上。過年后走親訪友,也都是招呼客人坐在炕上,蓋上被子,然后喝茶聊天吃飯。主人則在廚房忙活,準備飯菜。如果人多的話,一群人抹花花牌,數(shù)著玉米粒記輸贏。我上二年級的時候,父親就教會了我抹花花牌,為的就是過年時陪父母打幾圈。

  小時候去外婆家,外婆特別怕冷,總是圍著被子坐在廚房里的土炕上,只要走到廚房里叫聲外婆,問候外婆外爺新年好的時候,外婆立即說:“把鞋脫了,快點上來,把炕門關(guān)上,小心涼風吹進來了。”我馬上脫掉鞋子,坐到外婆那熱乎乎的炕上,和外婆聊天……

  后來計劃生育了,家里的孩子少了,房間也多了,那種大炕就越來越少了,人們把原先的大炕改進成小一點的炕,只有原來的一半大小,大體上比雙人床稍大一點點,多出的空間,會放一張寫字臺,一把椅子。還有現(xiàn)在冬天人們多數(shù)家里都生爐子,有的人嫌土炕麻煩,干脆就把土炕打掉,全部換成床,晚上睡覺怕冷用電熱毯。但也有人堅持用土炕,特別是有小孩子老人的家庭,覺得在北方過冬還是熱炕最舒服。近幾年農(nóng)村修建新房時更注重裝修,不少人家的炕沿、炕圍也用顏色美觀協(xié)調(diào)的瓷磚飾面,有各種圖案在上面,美觀大方現(xiàn)代。

  土炕與豪華的床相比,顯得土氣簡樸一些,可它冬暖夏涼,寬敞干爽,十分益于人體健康,舒適方便,尤其適合兒童和老人。實用樸素的土炕和北方人的起居密切相關(guān),一盤土炕裝載了太多太多的故事。

  現(xiàn)在想想,有多少孩子是在土炕上嬉戲玩耍,給辛勞之余的父母增添了天倫之樂;有多少俊男靚女在這土炕上進入洞房花燭夜,揭開了愛情的溫馨蓋頭,建立小家庭;有多少常年背朝太陽面朝黃土父老鄉(xiāng)親在這土坑上合計過春種秋收,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圍在一起品嘗著自己的勞動果實;有多少和睦家庭在這土炕上擺出滿碗的糖果爆玉米花紅棗花生、燒酒肉菜大白饅頭來招待親朋好友,歡慶良辰吉日……

  社會進步了,土炕越來越少了,但土炕的記憶卻永遠留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記憶里,這是時代的印記,也是許多人那個時代溫馨的回憶。

  老屋土炕散文 篇3

  數(shù)九嚴冬,寒氣逼人,躲在溫暖如春的樓房里,感受如同春天般的溫暖,此時時刻,情不自禁地讓人想起老家農(nóng)村的土炕,想起填滿柴草的暖烘烘的熱炕,那充滿溫暖而又讓人留戀的土炕,總會將人思鄉(xiāng)情結(jié)扯得很遠很遠,總會讓人將漂亮舒適的床與老家的土炕聯(lián)系起來。

  小時候,在農(nóng)村,一進入冬天,那刺骨的寒風,夾雜著零零星星的小雪,飄落在臉頰和脖子上,疼癢之中還帶有一些灼痛。手摸到哪兒,都是冷冰冰的,人都會自然或不自然地哆嗦一下,呼出去的氣,遇到寒氣,也會瞬間凝成霜,頭發(fā),眉毛,胡須剎那間掛了霜,掛了白。倒口冷氣,覺得不像冷在嘴里,而是冷在心里。即使包裹著臃腫棉衣的肌膚,也會隨這凜冽的寒風時不時收縮一下。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日子,誰都不愿出門,也都懶得下炕。連出去挑一擔水,飲一回牲口,都懶得出去,就連往山上送糞的農(nóng)活都停下來,全家人圍坐在炕上,男人抽著煙,說長論短,女人做著針線活,有一句沒一句回應著,老人熬著灌灌茶,把身子靠在火爐旁,感受著火爐帶來的溫熱與熨貼。孩子耐不住寂寞,在炕上嘻嘻哈哈打鬧著,少不了大人的數(shù)落幾句:“炕上都不安生?炕跳塌了,你就睡在院里去,看不凍死你碎娃子才怪!”數(shù)落的同時,露出對土炕的愛惜。于是孩子聽話地蜷縮在被窩里,不再吱聲。于是一家人便享受著熱炕帶來的舒適和安逸。

  山區(qū)的農(nóng)村,每家每戶,無論人口多少,家庭貧富,總少不了土炕?辉谝欢ǔ潭壬虾头孔油戎匾,即使蓋了新房沒有炕,還不能說是完工,必須有炕,這好像是有了男主人還不能為完整的家,必須有女主人,這才有家的概念。不知我的這個比喻恰當否,總的說來,沒有炕的房子,也總是空蕩蕩的,沒有家的氣氛,只有炕盤起來,熱了起來,有了那片再熟悉不過的席子,才有家的溫暖,家的溫馨。

  農(nóng)村的土炕,大多用泥土砌成。事先要打好做炕面用的炕基,所謂“炕基”就是用土和麥子脫粒后的外殼叫做“麥衣’”混合做成的預制塊,等“炕基”干燥后,就可以砌炕了,一般的炕六塊八塊不等,在炕墻為好后,在炕墻里立好炕腳,炕腳一般石頭,或磚頭壘成。有的用“胡基”(當?shù)厝似鰤τ玫,用模子做出來長方形土塊)做炕腳,各家有各家的砌法。所用的炕腳用料也不盡相同,但只有一個目的,堅固耐用。

  炕腳立好后,才開始鋪炕基,炕基之間銜接要嚴密,不能有縫隙,接著用粗泥抹平,再用很少“麥衣”的細泥抹平,直到光滑的如同磨出來的一般,這樣的炕才算好炕,那些有些凸凹,或者高低不平的炕算不上好炕,只能說是能將就著睡人的炕。

  炕盤好后,需要在炕洞里填上柴草等點燃烘干,這樣不能睡,用山里人的話說,新炕太潮,需要發(fā)汗,還需要在炕上面鋪上麥衣,干草,捂著發(fā)汗,等炕四周干透,且炕面上有熱烘烘暖融融的感覺,這會就可撤去炕面上的麥衣柴草,這樣的炕才算是冬暖夏涼,四季適宜的好炕。

  就土炕鋪設(shè)的東西而言,也存在著差異,家貧的人家炕上就那一片竹席。但只要人勤快,炕經(jīng)常熱著,日子也是暖暖和和,怕就怕在,人懶家貧,除了一片席子和一床臟兮兮的被子,炕上冷的滲人,這樣的日子就難過了。

  家庭殷實的人家,除了席子,還要鋪上毛氈,褥子床單,顯得氣派,體現(xiàn)著上天對勤儉持家的主人辛勤勞動所回饋的恩賜。

  當然還有窮得連席子都沒有的人家,只有一床破舊不堪,棉花翻白的舊被子,炕面被磨得油光可鑒,好像涂了青漆一般,孩子光屁股在炕上打鬧,也不知道冷,至于吃飽了沒有也很難說。有時覺得很寒顫,讓感到不是在生活,倒像在苦海里煎熬。

  所以說,冬天里,農(nóng)村人全靠那土炕生活,懶了窮了都要受罪。因此各家都要在冬天來臨前儲備好燒炕的東西,柴草也罷,牲口的糞便也罷,樹林掃回來的樹葉也罷,山上掃回來的“毛衣”也罷,只要有,只要儲備的足夠多,就不怕挨凍。

  農(nóng)村娃為儲備過冬燒炕的東西,挨凍受苦的不在少數(shù)。那時不像現(xiàn)在,樹葉沒人掃,落得到處都是,山上的野草不像現(xiàn)在,到處茂密旺盛,牲畜的糞便理都沒人理。而是看誰家人勤快,看誰家大人孩子起得早,看誰家孩子跑得快,看誰家孩子眼睛尖,沒有這樣的頭腦,沒有隨機應變的機靈勁,恐怕牲畜糞便被人拾去了,樹葉也被比你早起人圈下了,山上的毛衣被掃光了,你只能跑遠路,只能空手而歸,免不了遭到家長的數(shù)落。

  為了燒炕,山被刮得光禿禿的,樹林里的樹也只剩下樹枝。但都知道,缺少燒的,炕冷冰冰的,屋子也跟冰窖似的,缺少家的溫暖,總感覺冬天是漫長的,夜也變得漫長。

  有了柴草的熱炕,總感覺舒坦,從晚上到早晨一直熱乎乎地,人睡在炕上,既不太熱,也不感覺一點冷,那種美無法用語言表達。睡在熱炕上,時不時還能做一個美夢。

  睡在熱炕上,聞著炕煙的香味,柴草的香味,以及牲畜糞便的氣息,腦海中便情不由己產(chǎn)生一個問號?這是什么樣的氣息呢?是呀,是什么氣息呢?我不得而知,問大人,大人肯定不說,還會罵我心不好好操在學習上,盡想那些沒用的東西。

  后來離開了農(nóng)村,也離開了熱烘烘的土炕,住在冷冰冰的'干板涼床上,聞著留有洗衣粉香味的被褥,聞著木板床夾雜著木頭的氣息,才知道家鄉(xiāng)土炕散發(fā)出來的,那是一種泥土的氣息,那是一種融著大地發(fā)出的氣息呀!

  歲序輪回,四季更替,往事如煙,一切都隨土炕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仿佛在昨天……。

  那會兒,家里窮,學習沒有桌椅,一般都躺在炕上,背后墊上一個枕頭,被子蓋到胸口,拿著一本書看,那個感覺很好!或者趴在炕上,被子蓋到脖子處,露出腦袋,在下巴底下墊上一個枕頭看書,寫作業(yè),我不知道,是熱戀那暖烘烘的土炕,還是自己的懶惰,我說不清楚。

  不只說不清楚,還知道現(xiàn)在有一個壞習慣大概和以前睡熱炕有關(guān),總習慣爬在炕上看書寫東西。以致老婆總數(shù)落我,擱著寫字臺不好好看書寫作,老趴在床上,眼睛看壞了,還不知道原因造成的。盡管如此,我還是喜歡爬在看書,寫作,盡管我知道床不是炕,但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

  不止我不習慣,我過世的母親,也不習慣住在冷冰冰的如在匣子般的樓房里,不習慣那干板涼床,總想著她睡過熱炕。在生命的彌留之際總?cè)轮尪绨阉突乩霞,盡管在縣城住了二十多年,但是還是忘不了老家那間她住過的老屋,那盤那曾睡過的土炕,她也是在那盤土炕上安然離去的,離開的那么安詳,那么平靜,那么滿足。

  看來土炕在她心里遠遠超過那舒適漂亮的席夢思床,也超過在家里任何一件東西,包括近價格十萬元的如同匣子般的樓房,這些情結(jié)連健在父親有時都有些不解。

  也許父親經(jīng)常在外,干板涼床住慣了,對于土炕,倒不怎么留戀,在母親要回老家時,竟數(shù)落母親:“不就是用土壘起來的土旮旯嗎?有什么好留戀,不顧我這老頭子的感受,回老家住哪一輩子沒住過多久土炕?”父親不解中帶著對母親嗔怪。

  我知道父親和母親不同,父親常在外,而母親一直呆在農(nóng)村,一輩子沒怎么離開過土炕,對于土炕有著難以以割舍的情懷。也許這土炕早已和老家的鄉(xiāng)親,鄉(xiāng)音融為一體了。

  睡慣了了干板涼床的我,對于那四四方方的是怎樣的感受呢?這次回家探親在親戚家又親歷了一次。原來土炕那種溫熱,那種熨貼,那種滿足是刻在心里的。

  坐在暖烘烘的土炕上,干什么都有一種暖融融的氛圍,連吃煮土豆都有香甜的味兒,白白胖胖的土豆,咧著口,宛如白白胖胖的孩子咧著嘴笑,頓時胃口大開,更別說是就著母親腌制咸菜吃,那吃的香,酣暢勁,竟不亞于逢年過節(jié)的雞鴨羊肉大肉,有時煮熟的土豆,放到碗里搗碎,撒上食鹽、放上調(diào)料、熟好的胡麻油、油潑辣子,然后不斷攪拌均勻,就開吃了。那味道那感覺就別提了,用老家的一句話就叫香到骨頭里了!

  如果勤快點,下得了熱炕,在地窖里挑幾個光溜的土豆,埋在火爐下面,或者埋在炕洞里,約摸一個小時,火爐下面,炕洞里便散發(fā)洋芋的香味,證明土豆熟了,火爐下面的用火鉗拿出來,吹去上面的爐灰,炕洞里大多木棍撥出來,,吹去土豆上面的灰塵,冒著一股股香甜的氣味,吃一口,香甜清脆,真可謂回味無窮啊。

  如今,生活好了,土炕也變樣了,變得小了,變精致了,用報紙糊墻,用學生書本糊墻沒有了。大多數(shù)是現(xiàn)買油光可鑒,漂亮美觀的墻圍紙,帖得平平展展。條件更好的人家炕墻周圍是美觀大方的瓷磚,顯得既有現(xiàn)代農(nóng)村人的干凈氣派,又不失傳統(tǒng)土炕的本色,光席子的狀況也很少了,大多鋪著印花床單。床上鋪的蓋的,薄的厚的都有,疊得有棱有角。

  坐在炕上,與以前一樣,熱既不是電褥子的熱,也不是煤餅子發(fā)出的熱,而是充盈著羊糞牛糞的味道,也夾雜著柴草的香氣,是一種熨貼的熱,滿含著家的溫情的熱。

  現(xiàn)在,農(nóng)村人不是移民搬遷,就是向往那城市的高樓和繁華,土炕和老房子遭遇前所未有的冷落,被遺棄了,或許,過不了多長時間,土炕,老房子和農(nóng)村一樣,會慢慢消失,不再讓人提起。

  但我仍然覺得土炕的留給農(nóng)村人的那種溫情的熱不會從人的記憶中抹去,盡管有高級舒適的沙發(fā)床,但那是有區(qū)別的,代替不了的,因為至少它不會給人以充滿泥土氣息,大地氣息的質(zhì)感。

  總之,我還是留戀那暖融融的熱炕,留戀與土炕相關(guān)的說不清,扯不斷的思鄉(xiāng)情結(jié),尤其在這寒冷的隆冬季節(jié)。

  老屋土炕散文 篇4

  那年秋天,德懷哥家的土炕塌了,一時成為村里的趣聞,因為德懷哥和桂芳嫂貪圖省事給家里盤的是不經(jīng)用的泥坯炕。

  其實,泥坯炕工序簡單、省時省力,將預制好的泥坯塌到炕墻上,上下左右裹泥光堂就可以了。不過,這泥坯炕用起來卻不夠結(jié)實。

  他家有幾個頑皮的臭小子,日日在土炕上踢踢騰騰,你一個降龍掌,他一個伏虎拳,美其名曰“練功夫”。怎奈時間一長,薄薄的'泥坯也承受不了。一天半夜“咕咚”一聲土炕塌了,猶如地震一般,熟睡中的一家人硬生生地順勢撂到黑乎乎的炕腔里了?粗额^愣腦的兒女,德懷哥和桂芳嫂哭笑不得。笑吧,好像不合這個情景,自己貪圖省事害得孩子半夜受驚,哪能笑得出?哭吧,也沒那么悲傷,不就是炕塌了,又不是天塌了,所以,他們只能耐著性子一陣安撫,年幼懵懂的孩子也好糊弄,不大功夫一個個又躺在板柜面上進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天一大早,小家伙們爬起來就出去玩了。玩開心了,爸爸媽媽昨晚的再三叮囑早都飄到一邊了,嗓子眼一熱,他家的丑事順嘴就溜出去了。不到半天功夫,昨晚的驚夢之事在街前巷尾的閑人堆里就傳開了,他們的父母自然也成了左鄰右舍的打趣對象。

  后來,這事傳到我爺耳朵了,他是德懷哥的遠房外公,叫來德懷哥狠狠地訓斥了一頓,訓斥完畢,又叫他搬走父親給我們新莊子準備的干胡基,催促趕快盤好土炕,免得孩子們冬天受凍,臨走前我爺叮囑他們:“做啥都可以省事,盤炕萬萬不可圖省事的!”

  老屋土炕散文 篇5

  記憶里的土炕,不僅讓我明白了深深的理兒,也讓我感受到濃濃的親情!

  家里來客人了,主人一句“鞋脫了,上炕!”那聲敞開心扉的招呼,暖到客人的心窩窩里,言語土得掉渣,情卻真得一點不含糊。每每聽到這句話,就不由得回想起小時候跟著奶奶去姑媽家的日子……

  一進姑媽家門,小腳奶奶就像老太君一樣被表姐表妹們簇擁著盤腿坐到炕頭上。此時,奶奶的眼睛已經(jīng)瞇成了一條縫,樂呵呵地看著眼前的女兒和外孫們,布滿皺紋的臉上好像開了花。作為她的小跟班,我也依著她坐在姑媽家暖暖的炕上,享受著貴客的待遇。表姐端來剛沏的茶水,姑媽拿來只有過年才會享用的核桃棗兒,放在面前一個勁地勸我吃。等飯做好了,我們也不用下炕,表哥端來洗出原色的木盤放在炕中間的油布上,盤子一邊放著幾雙筷子,一邊放著幾碟下飯的.菜肴,之后,表姐表妹就端上熱騰騰、香噴噴的饸饹,一碗還沒吃完又端來一碗勸著吃,實在撐得吃不下了,姑媽還是一個勁地招呼著吃,至今一想起那熱情似火的一幕,眼里不由得熱乎乎的……

  收拾完畢,姑媽和表姐妹上炕來了,姑媽一上炕就和我婆湊在一起說著家長里短,我和表姐妹們就趴在土炕上圍成一圈抓碼、翻絞絞,一顆顆杏核(抓碼的器具),一條細繩子(翻絞絞的器具),如魔方似的在我們手里玩得眼花繚亂、千變?nèi)f化。姐妹深情、姑侄之情、母女之情就通過土炕在這些親密的接觸中自然發(fā)芽開花了。

  其實,在我的老家不光姑媽讓她的娘家人在土炕上享受最佳待遇,關(guān)系親近的人家都會這樣的。有一種情叫“坐在炕上,炕上暖和”,有一種情叫“一個炕上滾大的”,有一種情叫“老婆娃娃熱炕頭”。土炕,在農(nóng)家人的日子里,不僅僅是個提供休息的臥具,也是純真情感的粘合劑。

  如果窯洞是老屋的主角,土炕就是主角的忠實跟班,哪里有窯洞,哪里就有土炕,它靜靜地立在老屋里,看著忙碌的主人出出進進,看著窗戶斜射進來的光線來來去去。一盤土炕,連著灶臺,通著煙囪,溫暖著莊稼人的苦調(diào)日子,養(yǎng)大了一代又一代。如今,土炕已經(jīng)被各式各樣的新式臥具所代替,而熱騰騰的土炕依舊活在我的記憶里、藏在我的心頭上……

  老屋土炕散文 篇6

  想起家鄉(xiāng),我首先想到的是家鄉(xiāng)的土炕,以前土炕在我的腦海里沒有什么記憶,但是后來才發(fā)現(xiàn),家鄉(xiāng)的土炕是我一生的牽掛和思念。

  離開家鄉(xiāng)十幾年了,在這十幾年里,我?guī)缀鯖]有睡過幾次土炕,一直以床為伴。

  終于,在一場雨后,我想起了家鄉(xiāng)的土炕,仿佛土炕的煙熏味和土腥味又向我飄來,讓我回憶起童年睡在土炕上的情景。

  今年的雨水特別多,多得讓人無法想像。昨晚的一場大雨使我對家鄉(xiāng)的土炕由衷地想念。母親說,那邊下大雨,水庫上漲,她們到山上過夜,住在帳篷里。母親還說,要是在老家那該多好啊!有熱熱的炕,金黃色的土豆片,還有熟悉的鄰居。

  我離開土炕很久了,母親也離開土炕已經(jīng)好幾年了,土炕陪母親走過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

  小時候的冬天格外的冷,放學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書包一扔,鞋一撂,跳上溫暖的炕,掀開鋪在炕上的被子一下子溜進去時,全身立即感覺到一種溫暖,這溫暖最純樸,也最貼心。

  身子貼在炕上,心里、胃里、肌肉里頓時散發(fā)出熱的能量,從肚子一直傳到后背上,對母親說一聲,媽,給我拿塊饃。

  等一塊饃吃完時,零星的饃渣也撒滿了炕頭,母親叮嚀不能浪費,我又轉(zhuǎn)過身,側(cè)身趴在炕上撿饃渣吃。等吃完了,瞌睡早已爬上眼皮,斜躺在母親鋪好的床單上酣然入睡,一直睡到吃晚飯時母親才將我叫醒。就這樣,一年又一年,在母親的呵護下快樂地度過了童年。

  也許是好久沒有回故鄉(xiāng)的緣故,所以,昨夜在夢里回到了家鄉(xiāng)。夢里我一進奶奶的房門就坐到炕上和奶奶一起聊著天,說著小時候的我。我又感受到土炕的溫暖和淳樸,我又聞到了土腥味和煙草味。我好久沒有聞到這樣的味道了,奶奶說,城市里哪有這樣的土炕啊!奶奶問,這炕還睡得習慣嗎?我說習慣,怎么不會習慣呢?在外面受凍時,我就會想起家里的土炕。

  只要在炕上坐一會兒或躺一會兒,土炕的味道就會傳遍全身。這也許就是家鄉(xiāng)的土炕吸引游子回家或終生難忘的重要原因吧!不管你走到哪里,只要一聞到家鄉(xiāng)土炕的煙熏味,就會想起家鄉(xiāng)的一草一木和鄰里鄉(xiāng)親。

  輕輕地躺在炕上,真的不想動,我想用自己的身體和心靈再次深情地感受一下炕的`味道和溫暖。我不想讓任何人打攪,也不想蓋上多么華麗的毛毯,我只想蓋上普通的被子,枕上小侄子的花枕頭,然后美美地睡一覺,睡去所有的煩惱,不去想生活中的瑣事,也不去想朋友間的摩擦,只想靜靜地睡一會兒,這樣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睡一覺,是多么地美啊!

  是什么聲音在響,是什么東西在靠近我,原來是手機的鈴聲吵醒了我。我緩緩坐起身,沒有接電話,我要多回味一下剛才夢境里那家鄉(xiāng)土炕的溫暖。就在我傻傻靜坐時,一陣風突然吹進了窗戶,我似乎聞到了土炕的煙熏味和土腥味,這味道是從哪吹來的呢?

  嘀咕后,我的心乘著花香和清風飄向了遠方……

  老屋土炕散文 篇7

  暖氣停了,晚上睡在床上,半夜醒來,一絲絲寒意貫穿全身,翻了個身打了一個冷顫,想在進入夢鄉(xiāng),卻怎么也睡不著,夜闌人靜,想起了家鄉(xiāng)的那個暖烘烘的熱炕。

  家鄉(xiāng)的土炕,是北方人特有的生存方式,它結(jié)構(gòu)簡單,取材方便,使用起來經(jīng)濟實惠,就象黃土地上的窯洞一樣淳厚樸實,家鄉(xiāng)的土炕這片方寸地,不光是溫暖了一家人的春夏秋冬,更主要的是,那是呱呱落地、生命棲息的地方;是集聚淳樸鄉(xiāng)情的地方;是鋪滿無限思念的地方。祖輩輩的生命曾在那里得以延續(xù),也在那里終結(jié),記錄了一輩輩家鄉(xiāng)人的生生息息,承載著家鄉(xiāng)人興衰變遷的厚重的歷史。

  小時候生活在那個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年代,家里的熱炕成了我童年最美好的.回憶,記憶中,昏黃的油燈下,母親好像有做不完的針線活,一針一線,融入了我的血液,也將歲月影子拉的悠長久遠!每次放學,我就迫不及待的甩掉鞋子往被窩里鉆,把凍得通紅的小腳丫伸進熱被窩里焐一焐,別提多舒服了。

  在家鄉(xiāng)流傳著“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梢娕婧娴臒峥辉谏钪械闹匾@些樸素無華的語言,說出了北方農(nóng)村漢子最真切的愿望,也是他們一生中最基本的追求。老婆是家的組成,孩子是人丁的興旺和血脈的延續(xù),牛是耕種土地的動力,而一盤暖烘烘的土炕,則他們溫暖的港灣。對于ー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用力氣拼搏生活的莊稼漢,有了這些,此生便如那暖炕頭一般暖意盈盈、日子也就紅紅火火了。

  最早盤一個炕大約需半個月時間,先用土坯在四周砌成墻,約七八十公分高,在里面再砌根柱子,用來支架炕面子,就往里填土,土和柱子一樣高,便把土攤平夯實;然后就把和好的泥巴倒在上面摸平,厚約十公分左右,等一兩天時間,拿平錘子在上面使勁敲打,一遍遍的重復捶打。待捶的平平整整,結(jié)結(jié)實實,接下來就等炕面子干了,干了之后,把里面的填土掏出來;最后就抱些柴草塞進去燒,這個過程叫炕面子出水,直到燒的炕徹底沒了潮濕,一個炕就算盤成了。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盤炕技術(shù)也與時俱進,現(xiàn)在炕面都是混凝土預制好的,壘好炕墻用瓷磚裝飾,直接鋪上水泥炕面就成了,現(xiàn)在的水泥炕還是沒有土炕那么恒溫,熱的快也涼的快,只是比土炕干凈美觀了許多,但缺少了泥土的味道。

  進入冬季,地里農(nóng)活也沒有了,這個季節(jié)就是農(nóng)人安養(yǎng)生息的時候,炕的優(yōu)越性就發(fā)揮的淋漓盡致。農(nóng)村人喜歡串門子,女人們手里拿上鞋墊或其它小手工活,找一個熱炕的鄰居聚上幾個人。男人們也把旱煙袋裝滿旱煙也串門子拉閑。到了誰家,主家人都會熱情地招呼來人“快把鞋脫了,上炕來”,女人們邊拉閑話,邊做針線,說著笑著,手里活干著,男人們天南地北的一頓海諞,好不愜意,等到夜幕降臨才各自散去。

  隨著環(huán)境的改變,家鄉(xiāng)的土炕漸行漸遠,慢慢的被電褥子,水暖炕代替。我一直喜歡睡在這傳統(tǒng)的土炕上,它平整硬朗接地氣,我和故鄉(xiāng)的土炕有割舍不斷的情結(jié),它是我生命中的搖藍,躺在自家的土炕上,全身心的放松,家里的土炕有種踏實溫暖感,我對家鄉(xiāng)的土炕的依戀成了濃濃的鄉(xiāng)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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