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三月野菜香散文
最先把野菜弄進文學殿堂的,應該是《詩經》吧。開篇《關雎》唱到:“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逼渲械能舨司褪且环N可以吃的水草,浮在水面,綻放黃色的小花;《谷風》中提到了苦苦菜,“誰謂荼苦?其甘如薺”,反映勞動婦女遭丈夫拋棄后的悲苦,意思是,人們都說苦菜苦,可與我心中的苦楚比起來,它卻如薺菜般甘甜了。
兒時,農村土地剛剛承包那會兒,人們普遍缺衣少吃。穿衣尚且湊合,所謂“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吃的呢,除了玉米、大豆、高粱、土豆這些粗糧,便只有用野菜來充饑了,小麥只有逢年過節(jié)才可以稍微吃上一兩頓的。千百年來,野菜伴隨著我們自生自滅,對衣食無憂者而言,它屬野花閑草,是生活的點綴品,像民謠中唱的那樣“三月三,野菜賽靈丹”。但當我們生活遭遇困厄時,用它果腹充饑,野菜就成了窮苦人生存的稻草,連那些姹崇嫣紅的芳菲桃李,千妖百媚的芍藥牡丹,在物質極度匱乏時也變得黯然失色、毫無價值。
每天放學后,小朋友三五結伴,到田地里挖野菜。薺菜、白蒿、麻蒿、野豌豆、野小蒜……凡是可以吃的野菜,全被我們悉數搜羅;氐郊依铮瑢⑦@些“戰(zhàn)利品”交給大人,分類制作,不同的做工,其味自然不同。偶爾,我們這些調皮的孩子也會溜進人家青翠的油菜地,將剛剛返青的油菜連根拔起,搓掉根部的泥土,就大嚼特嚼起來,那種解饞勁兒,比現在吃海參魷魚還過癮。
野菜之中,最令人津津樂道的,在我看來還是野小蒜。野小蒜也稱野蒜,其外形像蔥似韭,性味辛苦,有點辣氣,具有通陽散結、行氣導滯的功效,它的根部鱗莖可作中藥使用。每年清明前后,是采集野小蒜的黃金季節(jié)。春天的野小蒜格外鮮嫩清香,所以就有“三月小蒜,香死老漢”的民諺。春風一吹,滿地都是。那綠油油的幾莖蒜苗,迎風挺立,仿佛一個個威武的勇士。我們七八個孩子,湊在一塊兒,像旋風,這兒一旋,那兒一卷,身后留下了被我們弄得千瘡百孔的田地。不大功夫,每個人的籃子里都盛滿了野小蒜。細心的女孩子,將它們整齊地綁扎在一起,長長的蒜須,白白的蒜頭,綠綠的蒜苗,看上去很美。
野小蒜挖起來方便,吃起來爽口。將它剁碎,拌上辣椒,調點鹽、醋、醬油,富裕的人家,再燒一勺清油,一塊兒澆上去,立時將那種香辣可口的味兒調制了出來,蘸著蒸饃,或是調一碗干面,滿心香得不行,盡管吃的人滿面通紅,頭上冒汗,但是每個人都會放開了吃,吃不夠。只要這道菜上桌,多吃一兩個熱蒸饃不成問題,
民諺所謂“三月的茵陳,四月的蒿,五月六月當柴燒”,點出了野菜的時令性。除了野小蒜,薺薺菜,初春的野韭菜也十分脆嫩爽口,野味十足,是人們嘗春調劑生活的上品,非當下的大棚菜可比,唐詩人杜甫就留下了“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的佳句,民謠也說“三月新韭勝似肉”。古人不僅以野菜果腹充饑,也在野菜的平淡中尋找著真味,體會著人與自然的融合。詩人陸游《雜感》一詩中這樣說:“晨烹山蔬美,午漱石泉潔,豈役七尺軀,事此膚寸舌。”在《食薺十韻》中說:“惟薺天所賜,青青被陵岡,珍美屏鹽酪,耿介凌雪霜。”看來,古人把吃清淡的.素食當成了養(yǎng)生保健的妙方啊!
那年月,吃飯是頭等問題,一年到頭,野菜陪伴人們能走大半年。春天里,野菜多,初夏,槐花開了,人們又可以吃香噴噴的槐花麥飯了……如今,人們物質生活逐年豐富,追求生活的高質量成了都市人的迫切需求,野菜就成了調劑生活、親近自然的奢侈品,一把小蒜,能換幾塊錢的。吃吃野菜,不只是滿足了人們的口腹之欲,恐怕更重要的是看重野菜本身所具有的藥用價值吧。
今年春天,我回到老家,田地里除了忙忙碌碌的農民,昔日小孩子成群結隊挖野菜的情形卻看不到了。當我?guī)е⒆尤ネ谝靶∷鈺r,我告訴孩子,這些其貌不揚的野小蒜,比大蒜大蔥還好吃,爸爸當年就是就著這些野小蒜吃窩窩頭、高粱卷兒的。孩子聽著,睜大了驚奇的眼睛。有些事情,等孩子長大了,自然就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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